陈甜正端着最后一个汤从厨房出来,看到宫北泽,心跳狂乱,闻言马上解释道:“宫总,我不是家政阿姨,我是陈甜啊,就是之前……”
她话没解释完,贝蒂上前拽着宫北泽,将她拉到了偏厅那边去。
宫北泽一头雾水,“你干什么?那女的有点面熟……”
“陈甜,以前我上班那儿的前台,现在她已经是你公司的员工了。”贝蒂低声解释,说完又凑近道,“她喜欢你,是为了你,才跑到你公司上班的……人家一番心意,你又是单身,给个机会呗。”
宫北泽听完,脑子里嗡嗡直响,压着脾气道:“你开什么玩笑!我是不是单身你不清楚?”
“我清楚啊,可是人家不清楚嘛……是你让我,不许跟公司任何人说的。”
后一句,她嘟囔着,有点哀怨。
宫北泽突然明白,这妞儿是故意的!
的确,贝蒂就是故意的,所以她说完这话便等着宫北泽炸毛。
呵呵,这叫什么?自己给自己挖坑?
宫少爷隐隐生闷气,见她一副懵懂无辜的眼神,冷哼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天这顿饭其实是相亲,而且是你这个女朋友亲自牵线搭桥安排的相亲?”
“不不,你误会我了,我只是邀请朋友来家里玩玩而已,不过是她正好喜欢你,你又一再跟我要求,不能透露我俩的关系……”
看着他越来越无语的脸色,贝蒂嘴角的笑越发压不住。
“你……”宫少爷抬手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贝蒂拿下他的手,妩媚一笑,“好啦,躲在这儿说半天悄悄话,陈甜会怀疑的,是你说不能泄露我们的关系——走吧,赶紧出去了。”
“贝蒂,你给我等着!”宫北泽咬牙丢下这话,随着她回到客厅。
陈甜见他们回来,马上露出一个自认为甜美的笑容,起身打招呼,“宫少你好,我叫陈甜,我们之前见过的。”
宫北泽没说话,神色微冷,扫了眼桌上丰盛的菜式。
这花痴女,真是做家政阿姨的一把好手。
贝蒂站在男人身边,见他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眼眸一转,忙拉着宫北泽坐下,继续充当媒婆的角色,“哎呀,陈甜在跟你打招呼呢,你坐下呀,她忙了一下午,专门为你做了这么多美食哦,感不感动?”
宫北泽寒着脸,被贝蒂强行摁下就座。
陈甜明显感受到男人浑身冷冽的气场,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她娇羞又紧张,低声辩解:“贝蒂,你……你别开玩笑了,我只是单纯喜欢下厨而已。”
宫北泽始终不说话,眼眸盯着贝蒂脸上的笑,只想狠狠一把捏上去。
陈甜看出什么来,但装作不懂,反正人都来了,无论如何要刷足存在感。
于是她强撑起笑容,拿起刀叉切了一块刚烘焙出炉的蛋糕,推到宫北泽面前。
“宫少尝尝看,这是我做的蛋糕,贝蒂说味道很不错的……”
“是吗?”宫北泽终于回应了一句,但却是看着贝蒂下颌一点,“你喜欢吃就拿去。”
陈甜一愣,忙说:“宫少,这里还有,我再给贝蒂切一份。”
“不用了,我讨厌甜食。”男人回应了句,将自己面前的蛋糕推到贝蒂面前,“吃!”
“……”
气氛越来越诡异。
陈甜若到现在还猜不出这两人的关系,那除非是眼瞎。
“我吃就我吃。”贝蒂反正厚脸皮不止一天了,端起蛋糕三两口吃完。
“都看着我干嘛?吃饭吧,我也饿了。”贝蒂继续没心没肺,将“气某人”这件事进行到底。
“哎陈甜,你怎么老站着?来来来,坐这边,大家都是朋友,不用紧张,随意点。”她完全把自己当作女主人了,招待的那叫一个热情。
而陈甜被推到宫北泽身边坐下后,马上面红耳赤,不胜娇羞,还柔柔地喊了句:“宫少,打扰了……”
知道打扰你还来?
宫北泽将话憋在心里。
可陈甜就心情飞扬了,连浑身的血液都明显翻腾起来。
近距离欣赏帅哥的体验感就是不一样,这英俊的轮廓,这气质排场,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宫北泽根本不喜欢和陌生女子靠得这么近,眉头皱得死紧,几乎能夹起一只苍蝇。
他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这老外今天是打算气死他,好继承他的家业是吧?
贝蒂无所谓地朝他挑眉,暗戳戳地煽风点火。
她现在开心得不行呢!
看宫北泽吃瘪可太有意思了。
宫北泽暗暗咬牙,正要发作,忽然计上心来,紧皱的眉头也悄然舒展。
他又主动往回坐了些。
陈甜发现后,羞赧地将散落的刘海别到耳后,“宫少……”
宫北泽眯起眼眸,筷子拨了下面前的菜,“陈小姐……做菜很拿手?”
“对对,我厨艺很不错的,”陈甜赶紧接过话头,笑得谄媚,“宫少尝尝我做的菜,若是喜欢……我随时都可以过来给你做饭。”
说完这些尤觉得不够,她又马上补充,“你喜欢吃什么,不会的我也能学!”
宫北泽笑了笑,意味不明。
看来,这花痴女真把这当做相亲现场了。
陈甜看着他的笑,不解,迟疑了下温柔忐忑地问:“宫少,是觉得我嘴上说说而已?”
“没有。”宫北泽依然意味深长地笑着,眼眸都没看向对方,淡声问道,“你在我公司上班?”
“嗯嗯,我跟贝蒂同一批录取的。”
“做行政工作?”
“对对。”
“是什么动力让你来宫氏做一名平平无奇的行政人员?”
“这……”陈甜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迟疑,犹豫,又偷偷看了眼贝蒂。
她如果直接表明心意,会不会被人笑话?
若只是被宫北泽笑话,那倒也算了。
偏偏还有贝蒂在场。
万一他俩真是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那她这表白,就有点不自量力了。
可转念一想,她好不容易得到这么难得的机会,可以来宫北泽家,可以给他做顿饭——也许这样的机会仅此一次,如果不把握……
稍微权衡之后,她暗暗鼓起勇气,转身面向男人,一鼓作气地道:“宫少,我喜欢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我知道,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其实我也不是毫无优点,我父亲是有名的大厨,我跟着他学做饭,厨艺也很好的!你若是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你的女朋友,我一定……”
随着她表白深入,贝蒂震惊地瞪大了眼!
谁说东方人含蓄的?
哪里含蓄了?
这么直白勇猛,她都比不上好吗!
可惜的是,没等陈甜把话说完,宫北泽便淡淡打断了:“抱歉陈小姐,我有女朋友了,所以,我不能给你机会。”
“……”陈甜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眼眸冷冷地瞪着他。
贝蒂也愣住。
她刚偷偷夹了颗肉圆子,还没偷到自己碗里呢,被这话吓得筷子一抖,肉圆子滚了……
她看向男人,恰好对方的视线也正看向她。
“宫少,你说……你有女朋友了……”陈甜脸上的激动向往明显消散不少,说话都没了刚才的精神气。
“对,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丢下这话,突然起身,走向坐在他对面还傻乎乎捏着筷子的女人。
贝蒂预感到不妙,连忙结巴:“宫,宫北泽,你干……唔。”
她话没问完,男人弯下腰来,一手钳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蛋抬起,低头精准地吻上她的唇。
柔软的进攻撬开她的贝齿,男人毫不介意现场有围观者,结结实实地来了个法式热吻。
贝蒂手里的筷子掉了,冰蓝的瞳仁睁得大大的,彻底懵圈儿。
好一会儿,贝蒂反应过来,连忙推拒男人。
这家伙疯了吗!
她是想刺激宫北泽放弃底线,承认他们的关系,但不是这样当众热吻刺激人家啊!
这让陈甜怎么想她?
觉得她故意玩弄人家?看她犯蠢的把戏?
果然,对面的陈甜,已经被这一幕吓得站起身,脸色青红交加。
虽然她早就猜到这两人关系匪浅,多多少少有些暧昧。
但想着他们都不肯正面回应,那肯定还是有什么障碍的,所以她就抓紧机会,抢先一步。
可现在看来,好像是她的突兀出现,反而给这两人神助攻了一把?
还是说,他们的确早就确定关系了,贝蒂是故意玩弄她?
宫北泽拉着贝蒂足足吻了十几秒,才被对方拍打着肩膀推开。
“宫北泽,你干嘛!”
“我亲我女朋友,你说干嘛?”男人稳稳当当地回应。
贝蒂瞪着冰蓝的大眼睛,表情气愤,恨恨地抹了把自己的唇。
这是宫北泽第一次主动吻她,却是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场合。
陈甜依然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四目相对,而自己像个煞笔。
不,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煞笔。
“贝蒂,你太过分了,玩弄我很有意思吗?亏我把你当朋友!”回过神来陈甜,生气地丢下这话,转身去客厅那边拿起自己的包包。
贝蒂皱眉,虽然她不喜欢陈甜,可她这么生气地离开,谁知道等周一回了公司,会怎样造谣啊!
“陈甜,我不是故意欺骗你,是宫北泽……”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这种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宫少!”陈甜拽了包包,不肯听她解释,摔门而去前,还不舍地看了眼客厅里神情淡漠的男人。
她真是太可笑了!
————
陈甜一事就这么过去了。
贝蒂给陈甜解释,真不知道宫北泽喜欢自己。
陈甜虽然懊恼,但哪敢生气。
不仅不生气,还比之前热情了。动不动做些可口的点心带给贝蒂,哄她开心。
只要和贝蒂打好关系,以后接触富家子弟的机会肯定少不了,她还是可以嫁进豪门的。
陈甜对此深信不疑。
而宫北泽那边,忽然接到母亲方婷的电话,让他回来一趟。
母亲的语气和平日不一样,似乎有些凝重。
宫北泽带着疑惑,驱车回了趟老宅。
宅子楼阁台榭,假山流水,静谧如往常。
到了主楼,方婷已经远远迎接出来,示意儿子到旁边的亭子说话。
“方女士,你这是做什么,”宫北泽好奇地问,“有话不能在屋子里谈?”
方婷回头看他一眼,“我就是怕你爸也听到,回头又训你。”
二人来到亭子内,这时有佣人端着茶盘步入,各倒了一杯热茶后离开。
宫北泽啜了一口西湖龙井,放下杯盖,“什么事这么神秘,不能让老爷子知道?”
方婷看他一眼,叹了口气。
“这件事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但你总归会知道的。我怕你到时发现,没做好心理准备又得难过一阵子,还不如直截了当趁现在说了。”
宫北泽诧异地盯着母亲,“到底什么事,我是真的好奇了。”
有什么事能让他难过的,除非是——
“蒋甜韵回国了。”方婷道。
宫北泽彻底放下白瓷茶杯,在石桌上顿了一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方婷把儿子动作看在眼里,暗自叹息。
宫北泽面无表情,“她回国跟我有什么关系,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提这个人干嘛?”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免得你到时碰到,没个心理准备。”方婷很无奈,她怎能看不出儿子波动的情绪?
一个苦苦深爱而不得的女人,是最令人难以忘怀的。
宫北泽看了眼母亲,“就为了这个,你专门把我叫回来一趟?”
“不然还能怎么样?”方婷道,“对了,你怎么没把贝蒂带回来,顺便吃个饭也好。”
宫北泽瞟她一眼,“你也没说,带她来做什么?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话毕,他起身,头也不回往外走。
方婷又是叹气不止。
知子莫若母。
这小子,就硬撑吧,明明心里很难过,还装得若无其事。这会儿肯定黑着一张脸呢吧。
而宫北泽转身的下一刻,眸子果然划过一丝黯淡的光。
她,真的要回来了?
黑色宾利驶出老宅,漫无目的往市中心驶去。
宫北泽有些心烦意乱。
心情没有被这个消息影响,那是假的。
如果他注定会和蒋甜韵碰面,届时他该作何姿态面对她?
在市区开了一圈又一圈的车,直到天色渐渐暗下,宫北泽才驱车回到别墅。
屋子里已有灯光亮起,说明贝蒂已经回来了。
宫北泽停下车,进了客厅,一开门,见女人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口,“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