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内弥生的班级位于某幢教学楼。
但她们班的摊位,却因为跟高年级联营而被安排在了大礼堂。
通常来说,食品类摊位、表演类摊位和小纪念品摊位,都会选择外面。只有对环境影响较小,或是内容特殊的才会选择在班级里。此外,内容丰富而影响大的摊位,会得到学园高层的优待,在大礼堂占有一席之地。
三班联营的同人摊,勉强够的上第二档。
但是,得到《极乐净土》并挑选最优秀舞蹈达人辛苦排练一星期后,她们就成为了大礼堂中最受瞩目的节目。
刚步入大礼堂的正门,就听到熟悉的音乐。
“我们安排了十五人表演,三人一组,五组轮换。”附近太吵,想说话就只能凑近,或者大声嚷嚷。弥生的『性』格让她很难扯着脖子吼叫,只能贴在尚国仁耳边,倒是让她哥哥嫉妒的眼红。
尚国仁停下看了会,点头认可道:“还不错,看得出你们用心了。”
“是的,为了这次表演,我们每天要花四小时来排练,脚都磨破了呢!”竹内弥生邀功般说着,又肯定道:“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舞蹈被客人关注,因为关注而想了解,我们的同人作品已经卖掉一半还多,远远超出预期。”
“好厉害……”竹内雅人『插』不上话,在旁边夸张的大叫。
竹内弥生白眼翻他。
把两人引向后台,场上大约四分钟的舞蹈也结束了,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下一批舞者登台,跟着循环播放的音乐摆出起手式。
退下来的舞者大多在兴奋的擦汗,弥生却把其中那位领舞的女同学拽过来。
“学姐,《极乐净土》的制作人有马君来了……”
听到竹内弥生的介绍,女同学眼睛一亮,紧走几步。
尚国仁不觉如何,竹内雅人却『露』出了猪哥脸:“奈奈酱?原来奈奈酱穿着旗袍也这么漂亮啊!真是该死,我刚刚明明觉得眼熟,却没能认出你,真是太失礼了。事实上,我是你的粉,买了你全部专辑的。”
“哥哥。”竹内弥生气结:“在学姐面前矜持一点好吗?”
貌似歌姬的奈奈大气的哈哈笑,冲竹内雅人眨眼:“等会给你签名,先想想要我说什么祝福语吧!”打发了粉丝,恭敬地向尚国仁施礼:“有马老师,我是horipro旗下歌手中村奈奈,请多多关照。”
“我是有马康平,幸会。”
友好的点头,但尚国仁打量这位歌姬的眼神却带着审视,他知道,以死宅的外型想获取信仰力太难,同样的资源,还是找个代理人更划算。
中村奈奈被尚国仁气势所摄,越发恭敬。
她受过专业训练,待人接物很不错,尤其是拿出全部手段讨好尚国仁时,让他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投资对象。
“想要《极乐净土》的版权啊?”
“哈依……”
奈奈准备好说辞要开口时,尚国仁再次感受到那股子莫名波动,脸『色』不由得一变,却把他后面的话吓得憋了回去,有些紧张的问:“有马老师?”
“哦?”尚国仁被中村奈奈唤醒,随口搪塞:“你说什么?”
中村奈奈心里发怵,但是《极乐净土》对她的诱『惑』力太大了,机会就在眼前,她绝对不愿放手。
目光闪动,悄悄地扫视四周,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装作不经意的抓住尚国仁的手,有意无意在他手心画圈,压低声音哀求道:“老师,奈奈前两张单曲销量不够好,已经在承受巨大在压力,倘若没办法拿到一首红歌的话,说不定就凉了,您就帮帮可怜的奈奈吧!她真是太喜欢您这首《极乐净土》了。”
尚国仁的注意力跟本不在她这儿,被拽了两下,才发现手都给人拉到大腿根。
“……你这是干什么?”尚国仁作势缩手,却给中村奈奈用腿夹住,还不等他做出进一步的反应,晦涩的波动再次出现。
“这个是?”
尚国仁瞳孔收缩,他没想到这次波动居然近在咫尺,分明是从中村奈奈身上出现,接着就看到中村奈奈眼睛发直,变得木讷,而在额头正中浮现出一道扭曲的印记。
波动再次出现,一口气就是十几处之多。
在尚国仁的感知中,它们以不同的坐标点形成某种网络,刚刚连接,就仿佛呼吸般吞吐起莫名力量。
更多的印记,出现在感知当中。
隐约中,尚国仁听到竹内雅人的惊呼:“弥生?弥生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那声音明明就在附近,却仿佛信号干扰般断断续续,接着,尚国仁发现身边的环境都在急速退化,从『色』彩斑斓变成黑白,光线扭曲拉伸着,把坐标网络连同里面被标记的对象,都拖向了某个未知。
(又是死宅的安排么?)
(但是,这显然不是针对我的……)
尚国仁有能力挣脱拉扯,但并没有这么做,他想看看死宅在搞什么鬼。
四周的环境由破碎变回了完整,连同丢失的『色』彩也恢复如常,然而,所处环境虽然没什么变化,时间却从接近中午变成了傍晚,除开被锁定的人,其她同学和客人都消失了。
(果然是里世界。)
(那么,为什么这次没有危险的感觉呢?)
(是时间、地点的不同,还是使用方式的区别?)
(死宅究竟在里世界安排了什么?以他的『性』格来说,哪怕谋划显得很幼稚、又或者复杂愚蠢,但绝不会漫无目的。)
(所以,这不是单纯送人去死的陷阱,而是某种测试或考验了。)
尚国仁咬指甲。
(碎片的能力是复制和黏贴,那蠢货不会复制了整个《寂静岭》吧?)
(还是出去看看吧!天知道死宅是什么逻辑,没准……)
尚国仁拔出手,起身走到外面。
中村奈奈的表情慢慢舒缓,从木讷僵硬恢复正常,她眨了眨眼睛,回过神:“老师,您就答应奈奈……诶?”她终于注意到了异常,惊疑不定的捂嘴:“老师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等歌姬追着尚国仁出来,竹内弥生也找回神智。
“发生了什么事?同学们去哪儿了?唔,我的头好晕,指导老师和客人们呢?”竹内弥生呻『吟』着,挣扎着要自己站起来,却给妹控死死抱着:“放开我,我没问题。”
“不行。”妹控摇头:“刚刚你就差点摔倒,是贫血吗?我的背包里有巧克力……”
弥生不愿『露』出弱势的样子,推开雅人:“我说了我没问题。”
“可是……”
听着兄妹俩这无意义的争执,尚国仁突然起脚,踢飞了一张椅子。
那椅子飞出十几米,噼里啪啦撞翻不少东西,吓的竹内雅人放声尖叫,弥生也下意识闭嘴。兄妹俩扭头,就看到尚国仁跳到舞台上,疯了一样到处破坏,把收音器、音箱、麦克风和电线扯下来丢到一边,之后,还闷声不吭地转到后台,对着电子设备一顿破坏『性』『操』作。
“老师?”
歌姬追上来就看到尚国仁这诡异的行为,没敢接近,只是缩在门口小心的招呼。
尚国仁回过头,脸『色』淡淡:“有事?”
“呃……”歌姬很想问一句您这是犯病了吗?但考虑到容易挨揍,适时改口:“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但经过测试,我发现桌椅类工具可以使用,电子类就是空架子,所以,这里应该不是原本的世界,出事的不是同学和客人,而是我们自己。”尚国仁冷静的分析几句,倒是让胆战心惊的歌姬有了依仗,眼见尚国仁要离开,她连忙追在后面。
出来见到竹内兄妹,歌姬主动把尚国仁的分析告诉他们,安抚着兄妹俩。
“挚友,我们现在怎么办?”
“自己找趁手的武器,我们出去看看。”
“可、可是外面会不会很危险?”竹内腿肚子发软。
尚国仁失笑:“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找不到离开的办法,至少要找到能吃的东西,否则,你以为咱们能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存活几天?”
“有马君说的对,我们要自救,不能坐以待毙。”竹内弥生被说服了。
旗袍虽然漂亮,但在这种时候显得很累赘,她们当机立断,把长长的下摆剪掉,也敲掉了鞋跟,如此,遇到危险时好歹能逃快点。
妹控找来墩布把手和椅子腿,分给大伙,尚国仁拒绝了这玩意,反手掏出白象牙。
在另外三人目瞪口呆中,尚国仁熟练的填装子弹,又甩了个枪花揣进枪套,潇洒地推了推遮阳帽,平淡的道:“遇到这种事,我也没必要隐瞒下去,有马康平,只是我在现世的身份,宅男和音乐制作人也不过是业余爱好,猎魔人才是我的职业。跟上来吧!让我看看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儿……”
被震慑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带着惊喜追上去。
虽然有点‘毁三观’,可是在遇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故后,还有大腿可以抱……真是太好了。
从大礼堂出来,首先看到的就是昏暗的夜。
各种摊位、各种装饰和杂物,都按照学园祭的样子待在原处,但世界安静的吓人,三个同学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
空间似乎被缩短了,但又好像没有。
清冷的月亮悬挂在半空,居然有脸盆大,仔细看,都能看到上面的陨石坑,就好像随时可能砸向地球一样。空气中充斥着粘稠的感觉,让尚国仁皮肤发麻,比他体质弱得多的那三个,更是哆哆嗦嗦的摩擦着胳膊,连呼吸都出现了雾状哈气。
“挚友……”
“嘘。”尚国仁打断竹内雅人的话,迈步往前走:“我听到这边有声音,去看看。”
弱鸡三人组没有选择权,面面相觑后也抓紧各自的武器跟上,竹内兄妹落在最后,警惕的四下『乱』瞄,生怕从附近的阴影中窜出什么东西;歌姬急智的追在尚国仁身边,至少遇到危险时,能指望他的援手。
“有点冷……”
歌姬咕哝着,利用这借口跟尚国仁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