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您不必知道我是谁,您只要知道,我知道您的秘密,那就够了。”高风沉声道。
知府大人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那些事你是听谁说的?现在你老实交代,我可以饶你不死。”
顾采宁顿时一声轻笑。
知府大人立马怒视向她。“你笑什么?”
“我笑你把我们当傻子呢!这么重要的消息,如果让你知道是别人告诉他的,你必定会顺藤摸瓜找到消息的最终来源。至于他们这些道听途说来的,肯定活不了。你既然是靠那么不光彩的事情发家的,那么必定不是什么好人。说话算话这样的美德对你来说就是放屁,你根本不会遵守。”顾采宁凉凉道。
知府大人双眼微眯。“你就是元哥儿折断了几根手指头也要弄到手的女人?”
听他提起这个,高风眼神更冷。“我还是低估了他急色的程度。不然,当时我就该直接捏断他双腿才对。”
“你敢!”知府大人眼神一冷。
顾采宁顿时又笑了。“有什么不敢的?我刚才不就已经捏碎他的胳膊了吗?”
知府大人立马回头,就见田昊元的小厮含着泪点头。“老爷,是这样的!这个女人……她下手好狠!”
知府顿时将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但马上就有一抹无比锐利的冷芒从这一道缝中放射出来。
“你毁了我儿子!”他咬牙道。
“是。”顾采宁爽快点头。
“好!既然毁了我儿子,那你就得用你自己来赔!”知府咬牙切齿的道,“难得我家元哥儿看上一个女人,你还把他给害成这样,那你这辈子就留在他身边,伺候他一辈子吧!”
“八年前,沧州,柳条胡同。”高风突然又吐出几个字。
知府又肩膀一抖,他猛地回头看向高风。“你到底是谁?”
高风却看着顾采宁。“她是我的妻子。”
知府沉着脸没有说话。
马上,忽听外头又传来一阵悲伤的哭嚎声。
“我可怜的元哥儿!你在哪啊?娘来了!”
然后,就见到一个姿容艳丽的女人匆忙的跑了进来。一眼看到正瘫软在地上的田昊元,她顿时双眼含泪,一头扑进知府怀里:“老爷,咱们的儿子好命苦啊!本来他的手还没好全呢,结果现在又被人欺负了!您一定要杀了他们,给咱们的元哥儿报仇!”
“你给我一边去!”知府却一把将她推开。
这个女人一怔,泪水盈盈的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老爷,怎么了?”
“赶紧把元哥儿抬回去,请大夫来给他看看!”知府冷声道,然后他再转向高风,“你跟我来。”
高风就对顾采宁点点头。“走吧!”
知府见状,他只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就又继续抬脚朝前走去。
他这是默许顾采宁和高风一起跟他走了。
等他们走后,府衙里的小厮们就赶紧抬过来一条长凳,把田昊元给放上去,然后再把人给抬了出去。艳丽女人满脸是泪的跟上。
周姨娘见状,她还连忙过来安抚她:“妹妹你别太担心了,元哥儿他命好着呢!就算真的胳膊废了,那也有老爷在呢!他一辈子肯定吃穿不愁的,你放心好了。”
“你以为我儿子和你儿子一样没出息吗?”女人立马回头瞪她。
周姨娘被瞪得一个激灵,女人就已经转头走了。
眼看着急忙走了,都没有一个人帮忙关一下院门,周姨娘就撇撇嘴,随手拿起帕子扇了扇风:“都是报应!叫你们母子俩一天到晚在府上作威作福,现在好了,遇到厉害的,被人报复了吧?这个田昊元,竟然还敢让人放蛇咬我的久哥儿,这笔账我记下了!”
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暂且不表。
只说顾采宁和高风一起跟着知府到了他的书房,知府一声低喝。“关上门!”
立马砰地一声,书房大门被人从外死死关上。
知府再冷冷看向高风:“现在你还不打算老实交代吗?”
“知府大人您想让我交代什么?是十年前您押送军粮的过程中和朝廷派去的监军勾结,私吞了饷银十万两,然后靠着这十万两银子,你给自己买了个官做。还是八年前您在沧州做县令的时候中饱私囊,然后得知朝廷要派人来查账的时候,就一把火烧了粮仓,然后把罪责推给您的死对头的事?还是说,等到朝廷的人过来,您花费了足足一万两银子买通了人,再和他狼狈为奸,让他把您给吹捧成一心为民的好官,然后等到三年任期满后,您就被调到了东川府这边来做知府的事?”高风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每多说出来一件事,知府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
等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知府整张脸上都已经布满了冷汗。
“你到底是谁?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你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他嘶哑着嗓子低吼。
高风垂下眼帘。“知府大人您说笑了。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来府衙找您,是您的公子用尽办法逼迫我们来的。至于我的身份……我曾经在军中任职,关于您的消息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那个告诉我这些消息的人现在都已经是军中将领了。而我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想要拿这些事情来威胁您根本就是个笑话,所以我解甲归田这么多年,从没有来您跟前提过哪怕一个字。我现在所求不过是和媳妇孩子一起安安稳稳的在乡下种地过日子。只要别人不来拆散我们的家庭,我的嘴巴肯定会和之前那些年一样闭得牢牢的,一个字都不向外吐露。”
“可本府还是觉得杀了你更保险!”知府冷声道。
“知府大人您杀不了我。我如今是在西宁侯面前记过名字的人,您要是动了我,西宁侯就算出于维护自己面子的目的,他也不会放过你的。”高风淡声道。
知府冷哼。“本府好歹也是一地知府,西宁侯贵为列侯,他们一家好歹也住在本府的地界上。本府现在不过只是杀了几个刁民而已,他又能如何?”
他说的是……杀几个?
那言外之意就是要把他们一家都给解决掉咯?
顾采宁握紧拳头。
“那知府大人您就杀了我们试试看吧!”她冷声道。
这个女人居然这么大胆!她这是在和他硬碰硬!
知府混到这个位置,别说平时和他往来的人大都对他小心翼翼,家里的女人们更是对他言听计从,柔顺得很。结果现在,这个女人先打趴了他的儿子,现在还来吓唬他了!
而知府思索一下,他就立马发现……他现在还真不敢贸贸然动手!
诚如高风所说,西宁侯现在可是他们背后的大靠山呢!他们又和西宁侯次子关系那么好,甘昊麟这个人虽然吊儿郎当,但骨子里却有着和甘家人如出一辙的豪气,而且极重义气!一旦高风他们有个好歹,这个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而甘昊麟是西宁侯府的公子,他要真和他们杠上了,西宁侯府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他只是一个五品知府,和一品列侯硬碰硬,而且还是在朝中声名赫赫的列侯,那绝对是找死!
可是,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知府又于心不甘。他最疼爱的儿子就这么废了!无论如何,他咽不下这口气。
“那好,不杀你们可以。但我儿子看上她了,你把她留下,我可以放你走,以后也不追究你们一家人的任何责任。”知府沉声道。
“我说过了,她是我的妻子。”高风再次重复这句话,“我的妻子,那就是我的,别人休想从我手里夺走!”
“那你是打算和本府硬碰到底了?”知府也声音一冷。
“如果知府大人您坚持不放过我妻子的话,那么我的回答是——是。”高风定定点头。
知府顿时呼吸一滞,仿佛胸口被一记重拳狠狠砸中。
这个人居然说是!
他和他的这个媳妇一样,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本府少不得要让你们如愿以偿了!来人——”
“老爷!”
偏偏这个时候,又一声悲怆的呼号声从外传来。然后书房门被人撞开,周姨娘哭喊着飞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知府的脚下。
知府本来就心烦意乱,现在再看到一个女人在自己跟前哭哭啼啼,他更烦不胜烦,直接一脚想将人给踢开。
可谁知道,周姨娘就是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腿。“老爷,今天十公子他为了把他想要的女人给弄回来府里,竟然叫人对九公子放毒蛇!可怜我的九公子,他从小到大都老老实实,从没得罪过谁,也对弟弟照顾有加。结果现在呢,就因为十公子喜欢厉害的女人,十公子想把人给弄到手,就直接牺牲了他的命!要不是高神医及时赶到,救了九公子的命,现在九公子他都已经成一具尸体了!我可怜的九公子,他到底招谁惹谁了,要被人这么陷害?老爷您看而一定要为九公子做主啊!”
知府听到这话,他立马脸一沉。“你是说,久哥儿被蛇咬这事是元哥儿干的?”
“就是他!刚才在九公子的院子里,他都已经承认了!当时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周姨娘连连点头。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老爷,我知道您疼爱十公子,可九公子他也是您的骨肉啊!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把他生下来,可不是让他把命拿去给自己的亲兄弟玩的!还有,这位高神医手里有仙药,我还等着他继续给九公子治病呢!他要是有了三长两短,九公子只怕就活不了了!九公子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说到最后,她嚎啕大哭。
“够了!别哭了!”知府忍无可忍一声大吼。
周姨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连忙抬起头,泪眼迷蒙的双眼可怜巴巴的盯着知府看,一脸的希冀让人真不忍心去打碎。
知府见状,他也不禁狠狠磨了几下牙,才一甩手。“你放心,这件事本府会让人去查的。一旦确定这件事是老十指使的,本府一定会给你们母子一个说法!”
“婢妾多谢老爷!”周姨娘顿时扑地大喊。
“至于这两个人……”知府再度看向高风和顾采宁,此时他的眼神复杂了许多。
一来高风现在手里还捏着他的把柄,他都没彻底搞清楚把柄是怎么来的呢!一时半会他还真不好对他们下狠手。而来,小儿子既然胳膊废了,那么这辈子注定只能是一个废人。他再怎么疼爱这个儿子,但也知道废掉的儿子对自己没有任何用处,反倒是九儿子为人低调老实,写得一手好文章,也还可以一用。那么,九儿子他肯定要保住。那么,眼下他就有求于高风了!
而高风现在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保住顾采宁!
那么现在,为了保住九儿子,他就和高风做一个交换。
知府是个极端聪明的人。他迅速在脑子里计较一下这个交换里的得失,就又看向高风:“你保证离开之后不会将那些事朝外说?”
“知府大人要是不信的话,您大可以去我来家查问一下,看看我这些年有没有吐露过任何和官场军营有关的消息。”高风只道。
知府嘴角轻扯。“算你拎得清。”
说罢,他就摆手。“罢了。本来你们害了本府的儿子,本府是要重罚你们的。不过现在既然有一个机会给你们将功补过,那现在你们就去给本府的九公子看看吧!若是能让他彻底好起来,那你们对十公子做的那些事本府就不和你们多计较了!”
“九公子身上的蛇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啊!高风脱口就想说。
此时周姨娘赶紧插嘴。“婢妾多谢老爷!我这就带他们去看九公子!”
说着,她连忙拉上高风和顾采宁,死活将他们拖出了书房。
一直到走出书房老远,她才终于松开手。“好了,现在你们赶紧走吧!趁着穆姨娘还没去找老爷哭,不然你们就走不了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顾采宁问。
周姨娘就冷冷一笑。“因为你们救了我儿子啊!我就这么一个命根子,那你们救了他的命,那就是救了我的命,我当然要替他报答你们了!顺便,你们不也告诉了我我儿子被蛇咬的真相吗?这也是我对你们的报答。第三嘛……呵呵,她穆丽娘欺负我这么多年了,现在她儿子居然还敢对我儿子下这样的死手,我怎么可能不报复回去?现在她儿子废了,她也少了一个支柱,接下来你们看我怎么对付她!我肯定会让老爷忙起来,都没空去找你们!”
说完,她就招手叫来自己的小丫鬟。“你赶紧带他们出去吧!我现在要先去看看可怜的十公子了!”
然后,她就扭腰摆臀的走了。
周姨娘的丫鬟也对他们行个礼。“二位请跟我这边走。”
顾采宁和高风立马跟着丫鬟出了知府府。
当他们出来的时候,甘昊麟正好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了。
“咦,高老板,你们都出来了?”甘昊麟讶异的问。
高风颔首。“事情已经解决了。”
“啊?”甘昊麟好失望的垂下脑袋,“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都不等等我!”
“要等你,那事情就大了。”高风淡声道。
话虽然这么说,甘昊麟还是走到府衙大门口,狠狠往门槛上踹了一脚,竟是一举在门槛上踹出来一个大豁口!
踹完了,甘昊麟再冲着大门口狠狠唾了口。“你们里头的人给我听着!高老板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们敢对我的朋友下黑手,这个仇我记住了!下次你们要是再敢暗搓搓的动他们,我肯定不放过你们!”
破口大骂了半天,他才回过身。“咱们走!”
顾采宁和高风双双点头,两个人一起上了马车。
甘昊麟再次送他们出城门,现在他脸上还带上了几分愧疚。“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他们这么不要脸,居然私底下对你们干出来这等事!我一开始就该多派几个人护送你们回去的!”
“没有。这样正好,我们顺手解决了一件烦心事,现在我们可以放心的回家了。”高风摇头道。
甘昊麟一脸不解。“什么烦心事?”
高风闭嘴不语。
顾采宁也只能扯扯嘴角。“反正都已经解决了,那就不用再提了。不过,你答应给我们的小马——”
“这个你们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寻摸了。只要找到好的,我就差人给你们送过去!”甘昊麟赶紧说道。
顾采宁点点头。“多谢。”
“哎,谢什么呀?我请你们过来帮忙,到头来却还给你们招惹了那么多麻烦,害得你们都没过几天安生日子,我都快惭愧死了!”甘昊麟无力摇头。
看他这么赤诚的样子,顾采宁和高风都会心一笑。
“时候不早了,我们真要走了。”高风扶着顾采宁上车。
甘树已经找来一块布重新装好帘子,甘昊麟连忙点头,目送着他们再次离去。这一次,他一直在原地站了一个时辰,确定没人再把高风他们给截回来,才终于放心的转身回家了。
而在回家的路上,顾采宁又忍不住看了高风好几眼。
高风冷冷开口:“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你早知道那个田昊元看上我了?”顾采宁就问了。
高风喊道。“是。”
顾采宁顿时撇唇。“这世上的奇人还真多。我第一次遇到还有男人喜欢厉害的女人的!这位田十公子绝对是从小好日子过多了,身边温柔和顺的女人看多了,然后返程了逆反心理。”
高风幽幽看她一眼。“你是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好。”
“可我再好,你觉得他那个人会看得出来吗?他只是喜欢我的这个皮囊而已。”顾采宁冷声道。
“也是。”高风颔首,“所以我不会把你交给他。”
“我也不会跟他,除非他想死!”顾采宁冷声道。
高风顿一顿,才低声说了句:“如果不是你先对他动手了,我今天很有可能打死他。”
“我知道。”顾采宁颔首,“可如果你真打死他了,那我们今天就真不能走出府衙了。”
知府毕竟是知府,他的儿子被打坏了是一回事,要是被打死了,知府要是再不多追究的话,那他又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高风冷下脸。“下次如果他还敢来,我一定打死他。”
“那也得看他们还有没有这个精力和空闲吧!接下来他们府上可要热闹了!”顾采宁说着,她又看了他一眼,“你老实告诉我,之前在九公子那里的时候,你是不是故意大声说出九公子是被田昊元放蛇咬伤这个消息的?”
“是。”高风颔首,“要不是这样,九公子的姨娘怎么可能跳出来闹事?越是隐忍温顺的女人,在被触及到底线的时候,她就越是反弹得凶猛。这位高姨娘就是如此。”
“所以,你其实一开始就早有准备。”顾采宁点头说道。
高风颔首。“是。将军不打无准备之仗,我也是一样。”
顾采宁顿时扬起笑脸。“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那么现在,一个情敌解决了,而且还有人主动站出来帮咱们解决后顾之忧,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
“不高兴。”高风冷着脸摇头。
“为什么?”顾采宁不解。
高风目光幽幽的看着她。“谁叫你这么厉害,这么诱人的?你还说我招蜂引蝶呢,你不也一样?”
顾采宁嘴角抽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过会这样……”
“那你也是被人盯上了。而且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以后肯定还会诱人盯上你。”高风越说声音越低,言语中满是不悦。
顾采宁扑哧一笑。“你这是吃醋了?我突然想起来,游船那一晚,你应该也是吃醋了吧?”
高风无力的朝她翻个白眼。“你才发现?”
“是啊,才发现呢!”顾采宁无奈点点头,“我在这方面一向迟钝。”
甚至,要不是今天田昊元明目张胆的对她动手了,她都还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高风越发无力。他又一把抓紧了她的手。“以后我也得把你给看牢才行。等以后咱们的日子越过越好,肯定会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你的好。我可不想让你被人给抢走!”
说来说去,他还是不够自信。
而这份不自信的来源是他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这个的确不好改。
顾采宁抿抿唇,她突然开口:“我突然觉得,生个儿子也挺好的。要不,咱们再要一个儿子吧!”
高风一怔。“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是看到小世子,觉得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子也挺不错的。”顾采宁笑道,“我也相信我能教养出来一个比他更厉害的儿子。”
“这个我相信。”高风点头,“不过,晨丫头晓丫头还小,家里现在还有那么多事,咱们暂时没空生孩子了。这件事等以后再说吧!”
“好吧,听你的。”顾采宁颔首。
有她主动提出的这个建议,高风的心才又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安抚了下来。他轻轻舒了一口气:“你真是老天爷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这辈子有你在身边,我就足够了!”
这男人!
平时粗犷得很,一天里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可一旦温柔下来,无心之间说出来的那些甜言蜜语,简直要溺死个人!
顾采宁以为自己不爱听甜言蜜语的。可是现在和高风在一起,她才发现——重点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对她说甜言蜜语的那个人。人对了,那再甜腻的话都不会让人觉得好笑亦或是反感,只会让人打从心底里的觉得舒服欢喜。
现在的她心里就是这样的感受。
她是真的喜欢上这个人了,而且很喜欢很喜欢。
既然心里明白了这一点,顾采宁就没打算遮掩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你。”她主动对高风说道。
听到这话,高风却是猛地一愣,然后才慢慢转回头看着她。
“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啊!”顾采宁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已经在我心里了。我想独占你,也想把我的这颗心完全的交给你。别人我不知道,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我会心甘情愿的和你过一辈子,生儿育女,一起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她的这一通表白可以说是直接碰触到了高风心底最紧绷的拿一根琴弦。
当琴弦被轻轻拨动,他的整片新湖也被撩拨出了一圈圈激荡的涟漪。
“我……我也是!”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这么几个字。高风一脸认真的对她说完,就连忙伸手一把紧紧搂住了她。
外头赶车的甘树听着里头两个人的窃窃私语,他也不禁羡慕的低叹口气。“还真是一对恩爱夫妻呢!真希望我以后也能找到一个对我这么用真心实意的媳妇。还有二公子……他也是。”
既然解决了事情,他们俩又实在离开家好些天了,顾采宁和高风都急着赶紧回去。所以原本赶车要半个月的路程,他们愣是让甘树快马加鞭的,六天时间就赶回到了镇上。
本来他们是打算直接穿过镇子走人的。可是,偏偏张元立一直派人在大路上盯着呢!一看到顾采宁他们路过,石头赶紧就把他们给拦了下来。
“大老爷,大夫人,我们公子有事找你们呢!他都等了你们好些天了!”
自从和张元立结拜之后,石头就改口管高风叫大老爷了。顾采宁自然就成了大夫人。
一开始他们还挺不适应的。不过现在听多了,也就还好。
高风眉头微皱。“什么事?不能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说吗?”
“其实就几句话,你们去听公子说完就可以走了。”石头忙说。
高风这才点头。“好吧,那我们先去见见小弟。”
石头赶紧给他们带路。
他们直接被带到了醉仙楼。
醉仙楼一如既往的宾客盈门,掌柜伙计们都欢欢喜喜的来回跑着招待客人。伙计们都认识高风夫妻俩,见了他们,大家赶忙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一个个的态度说不出的热情。
高风顾采宁这才察觉到了异常。
“他们一个个似乎太兴奋了点吧?”顾采宁低声道。
“这两天已经好多了!”石头乐呵呵的说着,连忙领着他们上楼。
两个人到了楼上张元立的房间里,就见张元立正在伏安算账,手里的算盘拨得哗啦啦的响。
“公子,大老爷他们回来了!”
石头连忙叫了声,张元立不耐烦的低吼:“有什么话一会说,等我算完这笔账!”
话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然后立马嗷的一声跳了起来。
“大哥大嫂,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快想死你们了!”
他激动的大喊大叫,张开双臂朝高风和顾采宁这边扑了过来。
高风和顾采宁立马伸出手,一人抓住他的一边肩膀,生生把他给挡在了一臂开外的地方。
张元立委屈得不得了。“大哥大嫂,有你们这么对自己兄弟的吗?我现在可是有一个大好的消息要和你们分享!”
“那你说,我们听着。”高风颔首,手上的力道分毫不减。
张元立眼看不能再靠近他们,就只能主动后退一步。“你们知道吗,咱们的蛇蛋生意在镇上爆火了!”
“是吗?”顾采宁和高风听到这话,他们都是一惊。
真没想到,这生意还能爆火得起来?
张元立连连点头。“可不是吗?不过说起来,这一切还得多谢你们!要不是甘公子一直被你们给哄得开开心心的,他怎么可能照顾咱们的生意,还给咱们到处做宣传呢?”
“甘昊麟?他干什么了?”顾采宁讶异的问。
“咦,你们不知道吗?”张元立看到他们的反应,他也震惊了。
顾采宁和高风双双摇头。“不知道。”
“哎,这位甘公子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呢!”张元立笑嘻嘻的道,“就是他派人来接你们走的那天,他的人还顺便到咱们醉仙楼点了一桌酒席,当场放话什么东西好就上什么!我当然就让人给他们送上了一份蛇蛋。然后就在前两天,西宁侯府上又来人了,说他们的小世子吃了咱们的蛇蛋,很是喜欢,叫人再来包一份回去呢!那人当时就站在大堂里说的,一下就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然后,大家伙就都知道咱们的蛇蛋都受到了西宁侯嫡长孙的喜爱,那么其他人还不疯了似的全都跑来,还点名要吃这个?”
“而且这一次,不止是咱们镇上的人要吃,还有隔壁镇的、甚至县城里,还有隔壁县的人听说后,也都派人过来,点名要吃这个!”石头大声补充。
原来是甘世睿干的!
顾采宁顿时明白了。那小家伙是在给他们帮忙呢!他们的这个忘年交交得真是值得!
张元立越说越兴奋:“朝中有人就是好办事。你们看,现在咱们的生意就被他们给带起来了!而且蛇蛋数量有限,其他的酒楼现在是想学都学不来,这东西就只有咱们醉仙楼有售,而且数量也少得可怜,那些人想吃就只能抬价。现在都不用我叫价,他们来了店里就争先恐后的加价,现在一碗蛇蛋都卖到十两银子了!”
那不是一颗蛇蛋都要买出一两银子的价钱了?
有钱人真是骄奢淫逸。
顾采宁无语摇头。“亏得蛇蛋不多,不然只怕要引起别家的不满了。”
“可不是吗?”张元立连连点头,“咱们只是暂时挣点快钱,别家也就忍受一时。但不管怎么说,靠着这个蛇蛋,我们醉仙楼的名声是彻底打响了!而且不是在镇上,而是在县城里!张家明显的其他酒楼现在名声都远不及咱们醉仙楼。现在我爹他们在家里肯定嘴都气歪了吧?”
名声占据小小一个镇子的确没多少用处。但是在县城打响名号的话,那才算是真是生意有了一定气色了。
张元立被从张家干出来,他一直心里憋了一口气,想着要做出来成绩给张家人看,最好远远超过他们!现在,他可算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这个的确可喜可贺。
顾采宁和高风连忙向他道喜。
张元立笑呵呵的拱手。“同喜同喜。这生意是咱们一起做的,成功也是咱们一起的成果,那喜事也是咱们一起的喜事。”
“对了!”他马上又一拍手,“这些日子卖蛇蛋挣了不少钱。我都还没来得及让人把戏文给写出来呢,这生意就已经起来了。不过接下来这些事情还是要做的,所以我就把这些费用给预先刨除掉了,剩下的钱咱们对半分!这些是你们的!”
他从柜子里捧出一个小包袱递给高风。高风接在手里,他的手立马都朝下一坠。“这么沉?”
这包袱里的银子少说也有四五十两!
“已经很少了。今年事情办得仓促,咱们手头存货太少,接下来最多再卖上十来碗就没了。等明年你们多给我攒一点,到时候咱们再大赚他一笔!”张元立笑呵呵的道。
高风立马点头。“好。明天给你供应的数目至少是现在的五倍。”
“那好!这个数字我可记下了,到时候你们交不出来,我可是要和你们打架的!”张元立心情大好,还和他们开起了玩笑。
高风和顾采宁再在这里坐上一会,问了一下这几天张元立手下那些铺子的整体情况,知道铺子经过修缮后,现在生意已经趋于稳定。再加上醉仙楼好生意的带动,多多少少都开始盈利了,他们才放心的告辞。
张元立亲自送他们到了酒楼门口。
当看到西宁侯府的马车,张元立就皱皱眉。“大哥大嫂,这辆马车也未免太张扬了点。你们要是愿意听我一句话的话,那你们最好把东西都从马车上卸下来,换我家的马车给送回去。”
“好。”高风立马点头。
他们是好兄弟,张元立不管做什么都肯定不会害他们。所以,都不用多考虑,他们就答应了。
他的这份毫不掺假的信任让张元立感动莫名。
“大哥,多谢你信我。不过,虽然你不问,我还是要说明缘由——其实自从你们走后,县太爷那边就悄悄增派了人手过来盯着,我想他们肯定是想摸清楚你们和西宁侯府上到底什么关系吧!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先别太招摇了。枪打出头鸟,你们的日子好容易清净了点,就不必再去招人的眼,让人又针对你们。”
“原来是这样。”顾采宁听后撇撇唇,“看来他们还真是忌惮我们得很呢!区区一个侯府里没什么权势的二公子都让他们给吓成这样。”
“这不是现在小世子也掺和进来了吗?”张元立笑道,“他们都是谨小慎微的人。可他们又不敢跑去侯府直接问,那就只能采取这种暗中观察的手法了。”
“一贯的陈氏作风。现在他都已经把这个手法带到县衙里去了。”顾采宁轻嗤。
不过张元立说得也对。他们才刚在省城经历了一堆事情,又长途跋涉赶路这么久,实在是累了。接下来家里还有许多事等着他们去处理呢,他们分不出精神再去应对陈旭冉一行人的折腾。所以,必要时候,那就藏拙好了。
反正仔细想想,他们去省城也的确没干什么正经事,也就见了西宁侯和世子一面,逗了小世子几回,大半时间都是再和甘昊麟这个二世祖吃喝玩乐。没什么可炫耀的。
双方说好,张元立就赶紧叫石头帮他们把东西给搬到自家的马车上,再从酒楼里叫出来一个车夫送他们回去家里。至于甘树,他则是在醉仙楼吃了顿饭后,就赶着空车回去向甘昊麟复命了。
这个消息传到县城里县太爷还有陈旭冉翁婿二人耳朵里,县太爷就皱眉。“这算什么意思?你说他们和西宁侯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
“谈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应当就是普通的和甘二公子之间的一点来往了。”陈旭冉说道,“不过也说不准。这中间张元立还掺了一脚呢,保不齐他又在这里头搅浑水了。”
“那到底是好是坏?接下来我们又该怎么应对他们?”县太爷不耐烦的问。
陈旭冉拧眉想了想,才冷冷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等!时间一长,是骡子是马,他们自会现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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