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睁开眼的刹那，就看见对面的沙发上的顾长野。
他还是维持着进入梦境前的那个姿势，似是还在睡，长而直的睫毛安静地垂下来，打下一道暗影，刚毅立体的五官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温润。
而就在这时，他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紧接着猛然地睁开了眼，纯黑色的眸底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只可惜，兵不成行，马不成列，只留下一派马乱兵慌。
他的眸底通红，眼里一片血色。
“顾少……”
顾长野足足愣了好几秒钟，直到听见有人在喊自己，这才倏然回神。
他下意识地凝眸看向苏落，这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下移落到了面前的红酒杯。
“那个老女人呢？”
顾长野不由得不由得眉头微拧地四下张望，却不期然看见了躺在一旁的秦召和顾炎林。
……
“啊……不要！不要！”
就在这时，一直躺在地上的顾炎林似是被梦魇住了，挣扎大叫地猛然坐起了身。
他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觉得那里被插进了一把刀。
顾长野不由得皱眉，他总觉得这一幕莫名的熟悉，就好似曾经出现在他的梦里……
而且，他方才做的那个梦……
只是，还没等顾长野想明白，就听见‘滴’的一声——是房卡开锁的声音。
而就在这时，外面的人似是听到了房间里有动静，便连忙开门走了进来。
一看见来人，顾长野便立马拧着眉站了起来，一双纯黑色的眸子里噙着一层冰冷的寒气。
他可没忘了自己就是喝了那杯加了料的酒才晕过去的！
只不过，还没等顾长野开口质问，就见栾玉娟看向苏落，一脸急切的开口问道，“怎么样？是他吗？”
一时间，原本还微拧着眉头的顾长野便把视线投聚在了苏落的身上。
“……”
苏落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知道依着顾长野的精明，梦境里的事情不一定能瞒得住他。
虽说像他这种普通人，出了梦境会多多少少忘记梦里的事情，可到底还是有零星记忆的。
更何况，她也一直知道顾长野在查上次的那封信的事儿……
“苏小姐……”栾玉娟不由得有些心急地催促道。
苏落抿了抿唇，这才侧眸扫向还坐在地上回着神的顾炎林，“是他，是害死的栾玉梅和李谦。”
“你胡说八道什么？！”
原本还瘫坐在地上的顾炎林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当即一脸怒气腾腾的站起身来，朝着苏落气势汹汹的走去。
只是，还没等他靠近，顾长野已然抢先一步拦在他面前，他的表情冷厉，纯黑色的眸子里噙着一丝阴鸷的凉意，让人不寒而栗。
“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或许是梦境里被顾长野刺中心脏的那一刀太真实，以至于顾炎林这会儿哪怕是出了梦境，可扫见顾长野那双纯黑色的丹凤眼，却依旧让他觉得胆战心惊，当即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栾玉娟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只是嗓音却是颤的，“是不是他在车上动了手脚？”
当年，她姐姐坐的那辆车直接坠入了万丈深渊。
车子经过严重的碰撞早就散作了一堆烂铁。
当年的顾炎林做得太过天衣无缝，以至于她虽然怀疑是他动的手脚，却苦于没有任何的证据。
苏落点了点头，“是。”
斩钉截铁的一个字。
“你放屁！”顾炎林几乎咬牙切齿地瞪向苏落，说出来的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明明是栾玉梅跟管家私奔才出的车祸！管我什……”
只不过，还没等顾炎林说完，苏落便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不是你让王秘书在车上动的手脚吗？”
少女的墨玉眸子像一口深潭，没有一点儿光彩，却带着浓浓的嫌恶，“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顾炎林一脸呆愣地僵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怎么可能？
那件事他一直做得天衣无缝！
王秘书如今一家人的命都捏在自己手里，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多嘴。
所以……不可能！
这个小丫头肯定是诈他的！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顾炎林绷着脸。
苏落倏地笑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墨玉眸子里噙着一丝淡淡的薄光，却是侧眸看向一旁的顾长野，“顾少，能撬开王秘书的嘴吗？”
顾长野先是一怔，随即微微勾了勾唇，纯黑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鸷利芒，“一百个也撬得开！”
顾炎林不由得脸色一变，整张脸顿时变得苍白无色。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顾长野的手段。
王秘书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领，落在顾长野的手里，别说上刑，就是随便吓唬几句，他也绝对会把自己卖了的！
顾炎林心道一声不好，几乎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跑。
只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便已然被顾长野一把抓住了衣领，“老东西，你想去哪儿啊？”
“你……你放开我！”顾炎林像是遭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当即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你个野种，你……”
当‘野种’这里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顾长野的脸色顿时一沉，纯黑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杀气，直接伸手死死的掐住了顾炎林的脖子。
顾炎林拼了命地用力想要掰开掐住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奈何顾长野的手跟钳子一样死死地掐着他，根本半分撼动不得。
因为缺氧，他的眼皮飞速地颤着，眼珠子因为窒息和剧痛爆红凸起，两眼翻白，脸色已经憋成了绛紫色。
“长野，松手！”
就在这时，栾玉娟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几乎咬牙切齿道，“让他就这么死是便宜他了！”
顾长野抿了抿唇，纯黑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阴鸷冷冽，却还是紧抿着唇松开了手。
因为骤然呼吸到了空气，顾炎林瘫在地上咳了个天昏地暗，口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嘴巴淌下来，整个人看着狼狈不堪。
“我姐姐当年真是瞎了眼，竟然会爱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栾玉娟满脸的嫌恶，看向顾炎林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呸！”顾炎林毫不顾忌形象地啐了一口，“你少跟我说那些狗屁！”
“我知道你们栾家的人都看不起我！否则你那个还没嫁人就大了肚子的‘冰清玉洁’的姐姐又怎么可能嫁给我？”
“被一个管家搞大了肚子，竟然让我接盘？！我……”
还没等顾炎林说完，栾玉娟已然怒不可遏地狠狠的扇了一巴掌，“顾炎林，长野是你的孩子！”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