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妇人以为儿子是怕,她抬手给儿子擦汗,痛心地说:“你妹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叫我,她声音很模糊,就像从罐子里瓮里发出来似的……”
“她还说哥哥知道她怎么死的,现在在哪!”我拦住白发妇人的话头。
然后偷着拉一下她的衣角。
白发妇人居然会意了,很配合地说:“对对,儿子,你妹妹说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他在哪。”
呵呵,这老太太挺聪明的,还会适当加戏。
眼看着这个屠夫一样肥壮凶狠的人,身子瞬间抖成了筛糠,嘴里结结巴巴地说:“妈,你别……别听我妹妹胡说……不不不,你就是做梦了……做梦了……”
转头又仓惶地朝我们说:“你们走吧,你们走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我没说话,拿起手机报警了。
毕竟离市区不远,警察出警很快,我们随着警察去了肥硕男人家里搜查。可是结果很尴尬,什么也没搜查到。
想想也是,人都死三年了,他就是把尸体埋了也该化了。
但是,赵凌云在警察搜查无果要走的时候,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我立刻拦住警察说:“请你们等一等。”
然后我拉着白发妇人回到她的房间,再次摆好蜡烛念咒招魂。
此时赵凌云就待在院子里,仔细听着动静。
忽然他一声“停”,我即刻收住念咒将那些招来的魂魄驱散,送回来的地方。
其中还有魂魄是附近三岁以下小儿的,它们的魂魄还处于无根状态,很容易被招出身体。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招魂。
我收了招魂工具和白发妇人一起跑到院子里,赵凌云正指挥警察在院子南侧的一个地方挖。
我不知道他刚才听见了什么动静,反正下面肯定有问题。
我去看白发妇人的儿子,他此刻面色煞白,冷汗直流。
挖着挖着,铁锹铲到一个硬东西,赵凌云让他们停止,他蹲下去用手刨土。蓦地,他刨出一个大瓮,瓮被一个铁皮封着,上面贴着一张符咒。
这个符咒我现在能看懂:就是封印魂魄的符咒。
天呐,那个三年前失踪的女孩果然在里面?我心快跳出胸膛了。
赵凌云把那张符撕掉,揭开了盖在瓮上的铁皮……
“噗通”肥硕男人跪到了地上,“咚咚咚”地朝母亲磕头:“妈,我错了,我不是人,我禽兽不如,不是我要害妹妹的,是你儿媳妇的主意……”
白发妇人紧紧地抱着那个大瓮,两眼直直地看着瓮里用水泡着的女儿尸体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像石头人。
警察们迅速反应过来,掏出手铐给肥硕男人拷上了,又命令他说出媳妇在哪,然后迅速去他媳妇打工的厂里把她媳妇抓了过来。
真相大白:原来三年前妹妹从南方回来了,她因为头天收拾行李忙,买票也累得精疲力竭,就没给爸妈打电话说自己明天回来。
爸妈就在她回来的当天去走亲戚了,正好那天下大雪,就住在了亲戚家。
妹妹到了镇上给当哥哥的打了电话让他接她,哥哥冒着大雪去接妹妹了,接到跟她说爸妈走亲戚去了,自然妹妹就跟哥哥回他的小家了。
到了哥哥家,妹妹把给侄子带的礼物,给哥嫂带的礼物一一掏出来,自然全家喜欢,哥嫂也忙去准备晚饭。
因为妹妹一年没来家了,哥嫂预备了丰盛的酒菜,三人喝起了酒。
也是有了酒,妹妹把实话说了出来,说她这些年在南方打工,抽空还做兼职(兼职你懂得),攒了不少钱,足有十几万,这次回来就不去南方了,在家开个美容院。
哥嫂一听她手里攒了十几万,登时打起了她的主意。
哥就开口说自己家穷,结婚时还是老房子,人家都盖楼房了,他结婚这些年攒了些钱,也想盖楼房。
可是钱不够,还差几万,让妹妹借他几万,等他缓过来了再还她。
妹妹一心创业,再说如今开家美容院十几万真不多,实在不能往外借了。
她就跟哥说,盖楼房不急这一时半会,要不等等吧,等她开美容院挣钱了,再借给哥盖楼房。
这么一说,哥嫂不高兴了,就借酒发疯,骂起爸妈无能来,人家的爸妈有本事给儿子盖楼房,自己父母就个自己盖三间老房子,丢死人了。
妹妹见哥骂爸妈自然也不爽,就和哥哥争吵起来,吵着吵着嫂子起了杀心:把她给杀了,她的钱不都是自己的了嘛。
反正下着大雪,刚才哥哥去镇上车站接妹妹的时候也没人看到,神不知鬼不觉呀。
就这样,嫂子趁着兄妹俩吵得激烈,把儿子抱到里屋看动画片,她跑到厨房拿了把菜刀,一刀砍向妹妹脖子……
最后俩人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妹妹,知道害怕了。可是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晚了,此刻赶紧善后。
他们就把自家丢弃在院子角落的大瓮刷洗干净,把妹妹脱光了塞进去,用铁皮盖上盖子,挖个深坑把大瓮放进去。
怕尸体发臭引起麻烦,两口子就想了一个主意,在瓮里倒入几包食盐,再加上水腌起来,像腌咸菜一样,这样就不怕臭了。
做贼心虚嘛,俩人怕妹妹的鬼魂报复他们,嫂子又连夜去找个跟神婆求了一张封魂咒贴在了瓮口上。
最后填土把大瓮埋严实了,他们觉得万无一失。
后来,哥哥还装模作样的陪父亲去南方找妹妹,竭力误导爸妈让他们觉得妹妹是死在南方了。
刚开始,他们也不敢动妹妹的钱,后来也不怕了,用妹妹的钱盖了楼房,还买了车……
我恍然大悟:白发妇人听着女儿的声音就像在缸里瓮里,说话像在水里……而且招她的魂招不来,一切自解。
哥哥家离着母亲家就隔一条胡同,她是感知到妈妈招她的魂了,在阴气重的夜里从瓮里大声朝母亲呼叫求救……
多可怜的姑娘啊,被亲哥亲嫂子活活砍死,尸体被腌着魂魄又被封着,在盐水里大声朝妈妈呼救……
老人终于哭出了声,眼泪滴滴落入盐水里,落在女儿的尸体上……
众人都没敢动,让她好好哭一场吧,不然怕老人会出意外。
她哭干了眼泪,哭哑了嗓子,扶着那口大瓮站起身来,指着跪在面前的儿子和媳妇,朝警察说:“枪毙他们,让他们替我闺女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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