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秒,舒厌厌发现自己既怕他又怕无限多的可能。
舒厌厌甚至无法想象,如果因为自己让母亲发生意外,老舒该怎么活下去。
没容她细想更多。
老舒敲门道,“快洗洗手出来吃饭!”
“嗯,好。”
舒厌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可是她的手不听使唤,在筷子掉了第四次拿不稳,眼眶红的不行又不敢抬头的时候。
老舒看向她,“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爸,我好想醒来都只是一场梦,家里都还像从前那样。”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就算搬去哪里,家都和从前一样,不论你在哪,又惹了什么祸,受了什么委屈,爸妈和弟弟都等你回家。”
听及此。
舒厌厌的眼眶红的更厉害了,被拿捏的滋味决不好受,但相比失去家人,任由拿捏反而成了上上选。至少现在,家决不是避风塘,她想做家的避风塘。
老舒犹豫道,“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你说实话。”
舒厌厌将泪水硬生生逼回了眼眶,否认道,“没有,他对我很好,绝好,非常好,好到无可救药。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所以爸爸我要回去了,你们最好少来找我,权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老舒只以为女儿叛逆,将伤人的话忽略,沉声道,“回来就在家里住下,帮父亲找找你弟弟,你们之前说想去旅游,我都考虑好了,这个假期不接外包我陪你们……”
老舒瞧见女儿眼底的憧憬刚要有了笑意,可下一秒她冷冷的回应将家的温情消磨殆尽。
“算了吧。”
她说,“囊中羞涩的旅游还不够恶心人的。而且,我这次回来只是将我的东西收拾完打包带走。”
老舒温缓日常的笑容来不及晕开,就在这个威严中年男人的脸上消泯了,“你是,在嫌家里穷吗。”
“对。”
“那……”老舒又羞愤又隐忍,手都不知道摆在哪,只好双手捧着碗,“等到年后等手头宽裕了再去,你们一直都很想去的。”
背对老舒。
泪水模糊了视线,舒厌厌哽咽得无可救药,用了好久好久,她才能欺骗自己去扮演一个穷凶极恶老舒的怀女儿,以欺骗他别再将一家人都卷入浑浑噩噩的情感旋涡。
“谁想去谁去,别再自以为是的以为妈妈弟弟和我都喜欢和你在一起生活,您的自以为是已经维持了几十年,可是现在,大家都成长了,没谁想在忍受您!”
“每个人都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父亲可以改的,成么。”
那声‘成么’,既是商量又是讨好的语气,其实不用看他就能知道他该有多期翼家人团聚。
舒厌厌不得不将这层期翼亲口毁灭,“改,拿什么改……”
“我走了也不想再回来,往后别来找我。往后余生,我只想没有您这样的父亲,您权当没我这个女儿!”
“啪!”
响声清脆的耳光将舒厌厌的脸颊打的偏向一边,她低头,火红长发覆盖了脸,看不清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