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厌厌正欲发作。
忽然。
桌子下面被攥住的脚踝松开了，叶司音不仅松开了，还亲手帮她重新穿好那双漆皮凉鞋，绑带处的蝴蝶结比她自己系的还要好看，松紧适宜。
然后。
他轻声交代，“没有给你带换的鞋子出来，别再弄丢了。”
那样细致的嘱咐，全然不似对待一个成年人，倒更像是在哄被惯坏的孩子。
可偏生他那张颜超正的脸只对视就是种杀招，偏生哄起人来的温柔细致更让人招架不住。
舒厌厌没了争辩的念头，应付道，“喔！”略微犹豫，她照旧发难，“你系的蝴蝶结丑死了，好不容易相中一双喜欢的鞋子，看着突然又不喜欢，真的扫兴。”
叶司音看向她，目光沉沉。
舒厌厌微微向后挪动了一下座椅，很显然的，换做她，她也无法接受公开责难波及到自尊，她却对这种试探乐此不疲，且不受控制。
然后下一秒，叶司音的应对让她始料不及。
因为他突然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然后。
他弯下腰解开了先前刚系好的绑带，既无争辩也无法分辨喜怒，这一次，他换了一种更为繁复也更为精致绑带的系法。
一时间。
座无虚席的会场因为有人的主动离席，所有交谈声与荧幕演示方案统统暂停了。
粗略估算五百人起步的礼堂，静谧到鸦雀无声。任凭主持过再多、再能言善道的会场主持也不知道意欲何为。
接下来的一幕，大家倾注过来一探究竟的目光皆一停顿，包括舒厌厌——也愣怔在位置上。
因为两人本就有天然的身高差池，加之一座一站，然后，叶司音忽然单膝跪地为她去系另一只。之所以引人注目，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一行为的隐意之后——别说S国早已有根深蒂固的男权主义，就算放在以女王世袭制的异国，都不可能有谁能对一个女孩子退让到这一步！
更何况……
抛开性别不论，这是以强弱论尊卑的时代，不论他是否同为自己的人类同胞，各方面，他都远凌驾于她。毋庸置疑，唯一能解释的是——受自己影响，叶司音对人间情感认知大约是，对女朋友的要求要有求必应。
当众多目光的焦点汇聚，舒厌厌潜意识躲避开，轻声质问，“叶司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叶司音“嗯”了声，他的注意力仍在放在所做的事件本身，分毫不受影响。
直到漆皮鞋子的主人试图抽回自己的脚，他才执拗地出声解释，“先别急，换一种绳结或许能让你重新喜欢这双鞋子。”
“你根本就不懂。”就是因为是你系的才感到讨厌。
没容舒厌厌说完真实想法，只是抬头，她就被越来越多的目光直勾勾地注意到浑身不自在。
但不知为什么那些目光似有顾及并不去讨论叶司音，更多的反而是放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感到如芒在刺。
“咦，这个女孩子是谁，哪个部的？”
“别看，不是我这里的。”
“好面生，问人事HR是新来的吗。”
“只有我想知道为什么突然暂停的吗。”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
舒厌厌凝神细听，仅管看不透如此规格的峰会，是怎么因为一名她眼里不入流画师的私人行为所暂停的，可还是极其在意大家的第一印象，毕竟之所以当初面对虚拟恋人的协议不假思索的同意，罪魁祸首，很大程度是因为光影太诱人。
待绑带系好，她不闹了，行为愈发端正规矩，且同叶司音轻声道，“因你而起，麻烦你解释一下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