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厌厌忽然弯腰捡起了那份书面协议,作势要签字的样子,然后她说,“我下午有空,如果你不喜欢住在这里也没有关系。过去你总在迎合我的喜好,现在我也可以为你改……公寓其实挺好住的,我家那栋户型不就是公寓吗,小一点但是很温馨很有家的感觉。带上我,我们一起去看房子好吗。”
叶司音起身,似乎是等到了一种耐心的临界点。
他没能如愿离去。
因为——
她拽住了他的衣角。
“没有用的。”叶司音,“松手。”
“我不!”舒厌厌执拗道,“我不松手!”
叶司音没再同往常一样惯着她,任由她使着性子想怎样就怎样;他伸手去掰开她的手,将她的指节逐一掰开。
她又一遍遍地将手重新拽住他的衣角,一双澄亮的眼睛执拗又倔强;尽管几次指节被掰得生疼,她都不出声。
那只萨摩耶犬不安地低吠了几声,开始围着两人来回踱步。
见这种低吠没能阻止什么,它又开始吠叫,睁大了一双圆滚滚的眼睛试图缓解什么。
殊不知它的吠叫在这时候反而帮了倒忙,舒厌厌被吓了一激灵,松开了手。
然后。
她眼睁睁地看着叶司音离开凉亭的背影。
他走的又快又急,好像要摆脱某种局面,走得头也不回,没有丝毫留恋。
莫名一瞬她有一种无端而来的预感——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跟她,本来就是两个平行世界里不会有交集的两类人;更何况,他要不想留在人间,人间是强留他不得的。
重逢皆因美院。
他与美院诀别起,就是他与她诀别的初始。
“叶司音!”——她唤他。
拥有时不觉如何,终于预感到诀别时竟觉依恋;他还没有消失在视野中,明媚的光忽而就黯淡了些许。
恍神只是一瞬间。
叶司音的离去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转角。
还有滢滢的事——
舒厌厌这才想起要去追,她起身起得太急,天儿又热;
站起来眼前忽然黑了一瞬,脚步也踉踉跄跄;于是那只萨摩耶误以为她要跟它玩,也跟着站起来挡在在她的腿边,撒欢儿似的越来跳去。
“果冻!走开!去一边玩!”舒厌厌。
可那只傻白甜不会区分语气,仍拦着路。
舒厌厌有些生气,凶它道,“果冻你要玩回你自己玩去,别在别人家里赖着给人添麻烦!”
那只萨摩耶犬委屈极了,趴去一边草坪,开始呜呜咽咽的低吠。
舒厌厌忽然意识到她几乎是第一次因为叶司音发了脾气;
过去,她总是因为别的人别的事冲叶司音发脾气……
舒厌厌无心思量这转变意味着什么,她只顾着朝他离开的方向追去。
“她好像还有事要说。”顾之川听见了脚步声,提醒道。
“当然,我觉得照她的性格来说,指不定是没事——”找事。
顾之川又改口,“只是冲你发脾气的。”
顾之川且走且回头,似乎很想观望一下;可自家雇主走得又快又急,即便听见了也没有停驻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