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泥潭,而是一个巨大的湖。
水怪显然也受到了被污染的水域影响,神智模糊不清。
迟鸢两手空空,她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野外求生也不过如此吧。”
无奈,迟鸢抵挡住水怪的威压,硬着头皮转身,说实话,她有些筋疲力尽了。
毫不意外,水怪长得凶神恶煞,它张着血盆大口,想将迟鸢吞吃入肚。
蓦然,它顿住了。
迟鸢滑向发丝的手顿住:“?”
水怪眨了两下眼睛,跟迟鸢对视了一眼,摸着自己胖墩墩的肚子,缓缓安静下来。
“搞什么。”她都准备好用月辉了。
水怪不动了,肚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迟鸢的眼神警惕带着怀疑,不明白水怪是什么意思,但再憋一会儿气她就快死了,于是她极为快速地往岸上爬。
水怪仍然没有动静,但是迟鸢快累死了,她在岸上躺了一会儿,或许是迫于水怪的威压,周围非常安静。
没有清洁符,此时的迟鸢就像一只咸鱼干,反反复复的被太阳烤炙着。
与此同时,水底传来一声极为惨烈的叫声。
听起来像是人类,咸鱼干一个鱼跃,翻身爬起来,视线投向湖底,隐约看得到一个人影。
水怪不抓她,原来是找到了新的猎物。
她本不该管,但是迟鸢啧了一声,这算什么,替死鬼吗?
她将月辉从乌发间扯出来,跳进本该避之不得的湖底。
一入水,迟鸢就发觉她的小腿有一道伤口,不过那点疼痛尚且在忍受的范围中,还能忽视。
微量的血液落入湖中,闪了闪,似乎毫无变化。
水怪本该狰狞地冲她咆哮,但是很奇怪,它没有叫,甚至停住了动作。
迟鸢警惕的注视着水怪的一举一动,生怕对方下一秒就发难。
可水怪对上她的眼神,却一边发出痛苦的悲鸣,一边松了动作。它缓慢地游动着,缩到了角落,又抬眼看了迟鸢一眼。
迟鸢揉了揉眼,那是…求救的眼神吗?不可可思议…水怪怎会朝她一个普通人求救?
被救下来的人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好?”
迟鸢爬上岸,与这人相互打量。
少年有一张相当古典的脸,柳眉与秋瞳让他宛如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他的瞳色很深, 像化不开的夜色。左耳雨滴状水色的耳坠很显眼。
虽然全身上下都是黑泥,形容狼狈,但也能从中窥见他不凡的气度,应当是世家子弟。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迟鸢没有率先开口。
她沉默地看着对方,一双青鸢似的眼睛清澈又明亮。
少年并不介意迟鸢的冷淡,他一边甩着清洁符一边说:“你救了我一命,我们就是朋友了。”
听到这个词语,迟鸢猛然退后了一大步。
她几乎对朋友这个词产生了阴影。
“不了。”迟鸢听见了自己冷漠疏离的拒绝。
少年似乎想向迟鸢施个清洁咒,但出于礼貌,他忍住了:“咦,为什么?”
看着眼前少女对待洪水猛兽般的态度,符珏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非常丑陋。
虽然才十四岁,可符珏的相貌也是从小被夸到大的,他悄悄地摸出一把宝镜,镜中的少年分明五官立体,唇色红润,整个人温润又雅致。
没有得到回答,符珏有些懊恼地低下头,温和地对迟鸢挤出一个笑。
“不管怎么样,你帮了我大忙,真的非常感谢。”
迟鸢讶异的挑眉,她看着眼前少年明显不菲的衣服,还有身上背着的那把天青色的伞,那是一件灵器。
明显是个身家富有的修士,脾气倒是出人意料的温和,不过,哪有一上来就说结交朋友这种的?
迟鸢顿了顿,合理怀疑他另有目的,她故作冷漠:“朋友什么的,就算了,我只是顺手。”
符珏见她似乎有要离开的趋势,出于修士某种奇特的预感,他叫住了迟鸢:“我知道这是哪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迟鸢果然回头了,符珏松了一口气,他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缓缓道来:“这是一个秘境。”
“近些年来的秘境都神出鬼没的,开启时间也没个准数。”
“…?”迟鸢皱了皱眉。
她心中有了个猜想:“所以,这次的秘境开启在风鸣宗的…”
符珏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禁闭室。”
但不知为何,两人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迟鸢伪装的冷漠表情差点裂开,所以她是人在洞中水,锅从天上来?
实际上,符珏的表情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他甚至不愿回想,自己不过是在家练习阵法,怎么就被阵法带到了这险象环生的秘境里?
服了。符珏有些抓狂:“一来就在水怪爪子里,我是不是应该找道修算个卦了??”
闻言,迟鸢幽怨的目光散去了,好,她就说怎么突然多个了人。
霉气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不知为何,反应过来的符珏突然发现迟鸢看他的眼神比之前温和了很多。
他一头雾水,但是喜闻乐见。
迟鸢也分享了她的情报:“外面到处都是一堆被污染的灵兽,这里很危险。”
符珏皱眉:“被污染的灵兽?”
迟鸢从他的反应推断出,外界还没有出现这种异兽。
迟鸢:“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符珏有些疑惑她的言语,“我不是那种人。”不过他并不介意的转移话题:“湖底的那只水怪…”
“它有些奇怪。”迟鸢回想起水怪看她的眼神。
说起来,如果它想吞了迟鸢,哪还有她现在说话的份儿。
“好像,它对我并没有恶意。”
符珏自然也察觉了这一点,他说:“听闻秘境有许多宝藏,你说湖底会不会也有呢?”
二人对视一眼,均知心中所想,居然默契地又滑到了湖底。
迟鸢含糊道:“水好像变清澈了一些。”一开始她以为这是泥潭,实际上只是水太黑水质太差产生的错觉。
“是吗?”符珏抬眼,若有所思。
而那只水怪还老老实实地蜷缩在脚底,看起来竟然有一丝微妙的可怜。
迟鸢犹豫了一会儿,一个灵器突然向她砸了过来。
“这是个小小的护身符,接着。”符珏弯起唇,非常自然的冲她笑。
隔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少年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