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黑衣人和黑袍者交谈熟络的样子,迟鸢心道有些麻烦了。
这两人认识。
而且目测那家伙在她修为之上。
黑衣人毫不犹豫说出他的判决:“一战决胜负,你们比罢。”
果然是这样。
迟鸢心底无奈叹息,暗中祈祷三人手脚能快些。
然而真真对上黑袍者时,她才知道什么叫做高境界的威压。
光是无意散发出的气势都迫人,何况这家伙有意压制,气血按捺不住地翻涌。
迟鸢按住喉口涌动的温热,再抬眼时,目光藏了杀意。
对方懒洋洋地活动了下手腕。“看我做甚?打吧。”
迟鸢稍微愣了愣,这个句式,有点耳熟。
她很快从联想中回神,寒冰凝结而出的剑意冰冷刺骨,直击要害。
但对方却无意躲避,反而迎着冰凌朝她飞来!
他无视了锋利的冰凌,哪怕它们刺穿了他的肩膀,手臂。
怎么是这么不要命的打法?
几个来回下来,迟鸢额头隐隐浸出冷汗。
直到对方一个诀法,浓郁到暗沉的灵力凝聚在掌心,他浅浅地笑了,这次,他用掌心抵住那一击。
剑身发出清脆的鸣声。
是剑断了。
迟鸢呆住了。
她的冰剑断了,就这样断了?
黑袍者笑意慵懒地看她,“就这样啊?”
光明正大的挑衅。
迟鸢磨了磨牙,瞬间心底被激起胜负欲,但她硬是强压下来,冰灵根是一定要用的。
非得用剑不可么?
戴着狐狸面具的她颤了颤眼睑,袖中血色丝线从手腕暴涨蔓延。
再抬手时,冰雾环绕着迟鸢周身,一靠近就是灼人的寒气。
对方被逼退了一步。
还有月辉,自愿与她契约的灵器。
迟鸢甩了甩袖子,无尽丝线宛如有生命力一般,张牙舞爪地朝着黑袍者袭去。
黑袍者不疾不徐地转身,但避开一根,还有无数分支等着他。
好,困住了!
迟鸢打起精神,寒冰顺着红线缠绕,紧紧束缚住他的手臂,冻结他的血液。
“啧。”
黑袍者愣了片刻,原本还有些大意,却发觉越动,线越收得紧了,他皱眉。
至少是仙阶灵器。
似乎是觉得有些烦了,黑袍者威压越发迫人,暗光一片,直接唤出自己的本命灵器。
破碎的青獠鬼面半遮半掩,代替了原本的黑色面具,缭绕着森森鬼气,杀意如同实质,
迟鸢愣住。
鬼修?
修真界的鬼修非常稀少,而且修炼要求非常苛刻,少到如果真人都不乐意提起。
至少,迟鸢目前就见过一个鬼修。
“jia…?”这句话被及时止住,迟鸢将未尽之语咽下喉口。
对方还没有认出她。
迟鸢试探性地将月辉收了收,它重新变成了蝴蝶结的形状。
闪闪发亮的月辉怎么不算有辨别性呢,虽然它平时只作为发饰存在。
果然,黑袍者可疑地停了一下,开始打量迟鸢,越看越眼熟,他的动作也越滞顿。
来者衣饰漆黑得融进了夜色里,唯有腰间一块兰草美玉被莹白月光折射出凄美的冷光。
迟鸢简直想笑了。
好好好,原来江悬平时下山就是干这个去了!
天天混迹于鬼市,看起来还混得不错嘛。
把柄有了,她无声地瞄了对方一眼,黑袍者清咳了一声。
被束得高高的发丝在身后轻扬,银色的面具泛着冷芒,他只是将食指竖于唇角,稍安勿躁。
来往过了一会儿招,迟鸢闪身,再次避开暗色的灵力。
想来,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迟鸢瞬间就心领神会了,下秒,几乎是黑袍者将手掌挨上她的那一瞬间,她便后退一步,假意落败,从台上飞落。
她故作痛苦地皱起眉,然后捂着胸口直挺挺地倒下去:“怎么会!世间竟然如此强悍之人!”
“我…输了。”
语毕,迟鸢重重咳出一口血,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演技有待提升。
江悬不忍直视地挡住眼睛。
黑衣人数了十个数,依旧没人愿意来挑战这尊瘟神。
于是他将钥匙转交给江悬,顺便奉承了一句:“您可真是厉害,这么多年从未失手。”
江悬不动声色,“也就那样吧。”
躺在地上的迟鸢动了动耳朵,多少年?
耳听黑衣人要继续赌局,迟鸢紧了紧面具,应该差不多了吧?
远处的角落传来尖叫声:“走水了,走水了!”
很快,无边夜幕映出一片灼红,温度陡然上升。
场面逐渐混乱。
不少人急着把自己的宝贝收拾起来,免得在火焰里毁于一旦。
黑衣人大惊:“怎么会突然起火?”
很快,无法驱散的雾气顺着风弥漫到擂台处,逐渐浓烈起来,如坠云雾,视线一片朦胧。
一时间,咳嗽声此起彼伏。
趁着这趟乱七八糟的时机,迟鸢把提前准备好的符纸往自己额头上一拍,翻身从地上跃起来,悄无声息地靠近另外两个笼子。
但浑水摸鱼的人不止迟鸢,还有其他想要获得实验品的散修。
她眼神一凌,月辉束住那人的身体,将他的手臂反剪在后,顺带堵住嘴。
手触及冰凉的牢笼枷锁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是江悬。
他若有所思看了迟鸢一眼。
迟鸢:…突然有点心虚。
与此同时,符珏和越九青然灯三个人都回到了原地,他们身上一人贴了一张敛息符,警惕地瞧着迟鸢旁边的黑袍者。
迟鸢摇头,先转移再说。
毕竟符珏构建的幻术很快就会失效,他正要驱动转移阵法时,江悬食指微动,改变了行动路线。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数息,黑衣人反应过来时,火势已经蔓延得太大,烟熏雾绕的,人也多得不行,待他能看清楚时,眼前骤然一黑。
现在擂台上哪里还有什么鲛人实验品,连观众都没了,空空如也,徒留一地黑灰。
火势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原是幻术影响了他的感官。
明白是中套了,黑衣人难看的骂了一句,清醒了不少,“该死的贼子!!”
因为平时太狂妄,哪怕形单影只也无人敢惹,这还是他在鬼市第一次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