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形瘦削而高挑,相貌精致曳丽,那双极具攻击性的眼眸平时总是带着暗沉沉的戾气,破坏了这份美感。
但大家都注意到,说到“妹妹”两个字时,他的面部表情柔和了许多,像被融化了的冰块。
然灯拎起掉落的那一根发丝,在此之前,他从未主动袒露过自己的心事。
三人都知道他的一点来历,但并不完全。
他的眸子里流露出丝丝缱绻的怀念,是一汪轻轻晃动的清澈泉水。
“我的妹妹长得很可爱,很乖巧。”
事实上,这一点从然灯这个哥哥身上就能看出来,他们一家人的基因都很优秀,男俊女靓。
然星也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但正是因为她太过可爱,在一众面黄肌瘦的小孩里玉雪玲珑,出类拔萃,才引起了拥有某些特别爱好的上层权贵们的注意。
意识到了外界的危险,身为哥哥的然灯自然站了起来,试图为她遮挡风雨。
后来然星就打扮成男孩的模样,整日脸上都抹着锅底灰,看不出之前的白嫩嫩。
然灯说:“为这事,我亲手剪断了她的头发。”
小女孩都爱美,然星也是,还因此与他发飙大吵一架,那时候然灯便安慰她说,“没关系,我替你留着长发。”
“我们两长得很像,等你长大以后,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好。”然星答应了,她把哥哥的长发捋到右肩,又把系在自己手腕上的发带缠了上去。
大功告成,小姑娘一字一句地叮嘱他:“那你可不能偷偷剪掉哦~”
于是少年放下了他意气风发的高马尾,为自己的妹妹留起一头长发。
“所以,我最近研制出了一个新的灵器。”然灯忽然转移了注意力,他反手从空间锦囊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有了它,或许……就能解决江师兄的烦恼。”少年一脸笃定。
“诶,这个是什么?”迟鸢想摸一摸,顾及着灵器脆弱,又收回了动作。
然灯把那其貌不扬的盒子放在桌上,他碰了碰锁,却并没有打开。
面对着众人强烈的抗议,他笑而不语,“这是惊喜。等到除夕那天,叫上江漓师兄一起来吧。”
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迟鸢不由得叉腰:“行吧,既然如此,你们就跟我一起去准备一个东西。”
“什么?”越九青歪了歪脑袋。
“当然是做一个…蛋糕!”迟鸢没有故作神秘,她拖长了声线。
“蛋糕是什么?”符珏一脸疑惑。
迟鸢比划着说道:“是吃的,就像陆舟师兄经常吃的甜甜的糕点,但要大很多倍!”
“我从古籍里翻到,人们在聚会时会吃月饼那样的食物,蛋糕也是庆祝的食物,所以我们可以合力做一个,到时候推出来!”
其实迟鸢是森森给的一本无名书里看到的,她从其中了解到,自己生活的天地不过是其中之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而蛋糕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
见几人还是一头雾水,迟鸢清了清嗓子:“最最重要的是,蛋糕是庆祝生辰的重要仪式之一!”
“生辰,谁在除夕过生辰?”然灯问。
“江师兄,确切的说来,是江悬和江漓。”迟鸢大声的说。
往年来,江悬从不庆祝他的生日,因为江漓不在,这几乎成了风鸣宗的某种忌讳,连带新年过得也气氛尴尬起来。
江悬已经很久没有过生日了。
迟鸢:“但是今年不一样,大家都在,我想在离开之前创造一些美好的回忆。”
听完来龙去脉,符珏爽快地一口应下:“好吧,那么那个蛋糕该怎么做?”
迟鸢看到的书籍里有制作蛋糕的具体流程,因此她丝毫不慌,“首先下山去采买一些材料吧。”
因为轮到新年,风鸣宗的禁制也宽松不少。
几人很顺利的下了山。
江州的都城也换了一番新模样,河边树上都挂着红澄澄的灯笼,家家户户贴满了对联,还有特意倒过来的“福”字。
到了一年里结算丰收的季节,人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一眼望去,喜气洋洋,节日氛围很浓厚。
越九青从未见过这般繁华光景,少年看着看着,忽然将视线挪到街边的一行排列整齐的松树上。
高大的青松上积压着薄薄的一层雪,除了灯笼,它的枝丫上还挂着一些不明的圆球物体。
“那是冻柿子啦。”瞥见了同伴跃跃欲试的目光,迟鸢熟门熟路地摘下几个,干脆挨个递给小伙伴们。
符珏注意到,有很多小孩子在摘树上的果子,也有很多大人往上面挂各种各样的水果。
迟鸢才刚把冻得硬邦邦的柿子放在掌心搓搓,就听见越九青倒吸凉气的声音。
“好冰,好硬。”狼崽露出一副被磕到牙的表情,委屈巴巴地垂下耳朵。
而他的手里,那圆润饱满的冻柿子毫发无伤。
迟鸢无奈地道:“怪我没跟你说,这个不能直接吃,要提前解冻。”
“冻品也是江州特色之一,意思是将一年的霉运都冻结起来,然后就会被消化掉。”
“除了冻柿子,还有冻梨,冻葡萄,冻栗子……”她一边说着,一遍伸手去拽另一了松树的枝丫,反手掏出一串紫的发亮的硕大冻葡萄。
“只有你找不到的,没有想不到的。”
江州保留水果的技术非常高超,毕竟是水果之都。
冻货解冻后,口感清凉脆甜,如同冰沙,是平民也能尽情享用的美食。
然灯正听的起劲,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越九青朝着他靠过来,并且眼睛亮亮的,一脸希冀。
哦,记起来了,他是火灵根。
然灯几乎是心领神会,但是少年无语地退后一步道:“喂…打住别想,这样很浪费我的灵力啊。”
好歹也是个纯度极致的天才,他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直到正疯狂苍蝇搓手的迟鸢和符珏听见这句话,两人齐刷刷地对他行了注目礼。
然灯:“……?”
最终他还是变成了无情的打火机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