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发着神的江悬霎时僵住了。
“啊,这个笨蛋!”
反应过来后,江悬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脸颊却言不由衷地烧红了起来,耳根更是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情。
谢揽厌是除江漓以外,第一个对他说生辰快乐的。
这位沉稳的大师兄看着他的头顶,思忖了半天,还是矮了矮身体,摸了江悬的脑袋。
他的声音飘零得如同散开的羽毛。
“生辰快乐。”是对两个人说的。
江悬已经五年没过生辰了,他怔然地感受着手里的重量。
好重。
少年抿着唇,有些惊愕地打开了对方递过来的礼品袋。
不多不少,刚好十份,五年,两人。
原来每一年,他都为他们准备了生辰礼。
一旁的江漓抱手,见状也探头过来。
“……等等!”江悬匆忙把礼品袋交给好奇的哥哥。
江悬有话想要说,他想叫住谢揽厌,却被夜惊雨与陆舟挡得严严实实。
他们也是来祝贺的。
“…那个,你们的礼物,恭喜啊又长大一岁。”陆舟摸了摸鼻子,因为错估了自己的行动力,他的礼物准备得很是仓促,因此有些心虚。
夜惊雨倒是早有准备,他送给对方的是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
“霸道仙尊爱上我——新婚之夜揣三宝跑路!?”
江悬被这本的名字雷得外焦里嫩,他不由得露出了没见过世面的神色。
没错,夜惊雨觉得最好的东西是书,而他的话本又实在是畅销,在修真界风靡得不行,因此就免费送了带着亲签的自己的着作。
已经是零点过后了。
时间归于零点,一切不堪,一切污秽都将抹去,取而代之的,将会是新的开始。
早有预料的江漓好笑地捧着下巴,看这个弟弟还呆呆得,像块木头。
他想了想,于是用烟花棒画出来一个小小的爱心。
但爱往往是短暂而渺茫,很快就不见了。
寒风中,江悬的身形显得格外单薄,细看时,还有几分茫然的无措。
这场生日会到了最后,两人已经收得盆满钵满。
同辈里,最后一个送上的祝福,居然是江望舒。
作为姐姐,江望舒向来严苛,而现在她的声音里藏起来不易察觉的温柔。
“生辰快乐。”
说罢,她从宽大的袖袍里翻出了什么,江悬呆呆地看着姐姐的举动,不复之前,像个炸毛的刺猬,一点就炸。
随着动作的展现,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块火红的玉佩,特别之处是,上方仿佛流动着血红的龙纹。
鬼修虽然很是霸道,但因为各种原因常年阴气入体,变得体寒体弱也是常事。
而玄时玉沾染了货真价实的龙气,能缓解阴冷痛感,渠道更是难得,有市无价的东西,江望舒却一下子拿出了两块。
看起来她对之前两人的情况也不是一无所知。
“这不是玄时玉吗?”实打实的鬼修江悬不会不认得它,就连江漓也惊讶地睁开眼睛。
他伸出一根手指,想要触碰,又犹豫地缩了回来。
“你的玉佩之前不是给了鸢鸢吗,这也算是代替品吧。”江望舒难得这样耐心地解释。
可是谁家的替代品会比原本的玉佩还要贵重啊。
说着,她把玄时玉塞进少年冰冷的手心,又把一块兰草玉佩递给江漓。
趁着江悬不知道说些什么,江望舒退后了一步,忽然快速地别过了头,:“再混蛋,你也是我的弟弟,我从未怪过你。”
无论旁人怎么想,这是真心话。
江悬还呆在原地,却听见了久不见踪影迟鸢在叫他。
她和她的朋友们大声地一起说道:“生辰快乐,江悬师兄,江漓!”
话音落下,一个巨大的,散发着甜蜜香气的糕点出现在眼前。
这个蛋糕很大很大,大到所有弟子们都能分上一点,尝个味儿。
江漓眼前一亮,瞬间就被蛋糕吸取了心神,他很喜欢甜食。
而陆舟更是蠢蠢欲动,然后被假装木头人的夜惊雨一把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冷静,这是他们的生日礼物。”
陆舟顿时萎靡了下来。
“没关系。”江漓居然很大方地摊开手,“谢谢你们的祝福,我来给你们分吧。”
今天是他们的生日,也是新生日。
所以小气鬼江漓不介意这些小事情,他心情很好地看了一眼傻弟弟,江悬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冲傻了。
就在他以为江悬今天都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少年红着眼圈,轻轻地开口。
“谢谢你们,这是我过过的,最好的生日。”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一串又一串的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开在雪地里,声音震耳欲聋。
符珏没有跟大家去玩那些烟花棒,也没有分蛋糕。
他还坐在位置上,少年垂下睫毛,神情冷淡,搅动着碗里热气散尽的汤饺,慢慢地用汤勺舀起一只小巧的水饺。
然后他僵住了。
“怎么了?”
察觉到了不对劲,符珏转过头,却看见迟鸢笑盈盈地正看着他。
她也没有去吃蛋糕,换句话说,做蛋糕的时候,失败品已经吃得想吐。
然灯带着越九青去玩烟花棒了。
又是一轮烟花升起,夜幕被染得五彩缤纷。
今日的风鸣宗灯火通明,久久不息。
符珏低着头,看那枚被灵力护起来的铜钱。
“…我好像吃到了。”
吃到了铜钱。
但是明明年夜饭已经结束了,饺子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种几率为零。
符珏动了动手指,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他刚才离开了一会儿。
他问迟鸢:“这个是你放的吗?”
“什么?你说什么?”迟鸢呼出一口白茫茫的热气,领口系着的红围巾衬得她脸色越发红润。
鞭炮声很炸耳朵,迟鸢很认真的看符珏又说了一遍,但是她视若无睹道:“我什么都没听见哦。”
“不过我看见了铜钱,你今年会很幸运的!”
不待他反应过来,迟鸢眨了眨眼睛,毫不顾忌地摘下了围巾,朝空中一扔——加入了玩火的行列。
而玩着玩着,然灯突然躲了起来,他打算连夜加班,把照片洗了出来发给每个人。
说起来,那张照片的场面非常宏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