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一个村子。”
这村落瞧着没什么特别,只有一个巨大的白色旗帜插在村口,“灵媒村。”
迟鸢念了几遍,越发觉得不对口:“好古怪的名字。”
灵媒可不是什么好词。
除此之外,能值得的注意的,便是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槐树,那槐树的腰身很是粗壮,几个壮汉都抱不过来。
见迟鸢瞧了那槐树几眼,陆舟便说:“这树应该有上百的年龄了。”
提到树龄,便又牵扯到命运轮回,君翩翩几乎条件反射,下意识的道:“百年槐树生灵属阴,是鬼气聚集之地。”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前的灵兽都被瘴气感染,想来有问题都只能是出在这树上。
猜想是猜想,但为了保险起见,一行人还是走进了村落。
黄昏已过,这个点普通人都在吃晚饭,村落中也稀稀落落的点着几盏小油灯,落在纸窗前,一片影影绰绰。
本来是很温馨的场景,迟鸢却无端的起了一身寒毛,她小声的感慨:“奇怪…”
“是挺奇怪的。”陆舟接上她的话。
太安静了,一般来说,寻常村落为了防贼都会养几只大黄狗,或者圈养牲畜以补贴家用。
但这个村子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的,只有几片种着蔬菜的薄田。
他们的疑虑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有村民注意到了这群不速之客。
那人遥遥的望了他们一眼,不待陆舟开口,便一溜烟儿的跑进屋子里。
然灯忍不住嘀咕:“警惕心倒是挺重的。”
但这般作态岂不是更违和了,他们明明连狗都不养。
很快,一个白胡子的老头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他杵着拐杖,“你们是…?”
作为队伍里唯一可靠的师兄,陆舟站了出来,青年笑意盈盈,语气可亲:“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行商,您看这晚上雾气如此深重,不知能否在贵地过个夜?”
老村长诧异的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行商带这么多小孩?”
陆舟不紧不慢的解释,“这都是在下的弟弟妹妹,将来也是要学做生意的,总是待在家里难免生疏。”
老村长收回了视线,看样子,是勉强信了陆舟的说辞,他比了一个手势:“过夜可以过,但是要这个。”
钱币,是行走在外的唯一硬货。
陆舟爽快的从兜里掏出一两银子,“这些够了吗?”
“够了。跟我走吧。”老村长的表情淡淡,头也不回,一心一意的带着路。
一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按理来说以这个村庄的破旧程度,村长多少也该有些表态。
可他波澜不惊的态度让大家都有些拿不准了。
他们满怀心事的跟在老村长身后。
发现有人掉队,迟鸢立刻回头。
望不到头的黑雾中,符珏动作缓慢的撑开伞,为自己创造了一片独立的天地。
他垂眸看的方向,那是一个拉着小女孩的妇人。
少年音色清润:“这些村民大有问题。”
迟鸢仔细一看,便看见妇人苍白的唇色,还有磕磕绊绊的行进速度。
小女孩更是双目空洞,一副痴傻无神的模样。
两个动作僵硬的人行走在黑夜里,身边雾气朦胧,……看起来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迟鸢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出了冷汗,她不由得啧了一声。
竖起耳朵的越九青听到了一切,他面无表情的拉下帽子盖住半张脸,近乎是挤着一个男人的肩膀走了过去。
那男人正抽着旱烟,口中立刻要冒出脏话,“诶你这小兔崽子怎么…?”
少年压低了帽子,回首,盯着男人的眸光冷淡,“借过。”
被他的眼神一扫,男人心脏抽抽的一跳,这小孩看起来竟然是比他更凶残。
他立刻哑了声,惹不起惹不起。
于是越九青又掉头回来了,看着二人,他言简意赅:“软的,有温度。”
大概率是活人。
偏偏今夜无星无月,没什么光亮,连影子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迟鸢松了一口气,但没完全松:“是吗,我就说怎么可能都是…嘛。”
老村长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小小的民居。
连小枫不可置信的抬眸:“只有一个房间?”
她抱着手臂,俏丽的脸上全是嫌弃:“这破屋子,怎么住人啊?”
连小枫是宗门长老的独生女,天赋不低,一直都是娇生惯养,性子难免娇纵:
一想到这里,洛纸砚便开始心累的叹气。
陆舟脸上挂了虚情假意的笑,“村长,您看我们这么多人,一个屋子也挤不下啊。”
老村长抖了下脸皮的肥肉,“那没办法,我们村只有这间空的,你们不住就只能睡野外了。”
“……”真是有够无赖的。然灯的拳头硬了。
但符珏给了他一个眼神,然灯不甘心的松开。
但有人的声音比他的拳头更快。
“亏我们给你那么多银子,掉钱眼里——”
正准备出门的老村长顿住,他一帧一帧的回头,好似木偶人,目光幽幽的看着连小枫。
与此同时,一股凶煞的威压席卷了整个室内。
“…”
连小枫话音戛然而止,原来是立刻被洛纸砚捂住了嘴。
见她没了动作,老村长居然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他还不死心,一圈又一圈的打量着屋内的众人,再三确定没人有异议后,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离开屋子了。
良久,连小枫的嘴才被松开。
洛纸砚取出堵住她嘴的纸团,“想活命,少说话,多做事。”
出门在外,凡事都要谨慎。
老村长的目光就像一条滑溜溜的毒蛇,看她也像是看中了什么猎物。
连小枫虽然娇纵,但不蠢,她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眼下已是夜深露重,霜停宗与风鸣宗一共十来余人,都挤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虽然他们的关系不是水深火热,但也没到非常熟络的地步啊。
大家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他们一致决定,等到天亮的时候再探查清楚。
没等众人讨论些什么,那扇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木门便发出了“吱嘎”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