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出现在天边,我从书房走出来,走到后门,坐在我和姐姐约好的地方,坐等看她翻墙而入,然后一起去前院。这是每次她被下令带着我出门,但她不带我出去,我们就这样约好,我可以在家的角落里待着睡觉,天黑前我在后门等她,然后一起去义父那里打卡签到。
刚坐下,就听见后门外传来市场上摆摊卖货的大哥大婶的聊天声,
“南门那里好热闹呀!你们没去看呢?”卖布的大哥细嗓门响起,
“没呢,今天晌午没走南门,我走的西门进来滴。”卖香包的大婶尖嗓搭到。
“那真是可惜呐,那场面可大呐!”对门卖猪肉的粗嗓门接话。
“怎么?有大事?”香包婶问起,也燃气我的八卦之心。
“那你晌午走那儿也看不到那热闹。”布大哥语气中的得意洋洋扑面而来,
“是的呢,现在的小孩子,也是够熊。”猪肉兄手里不停收拾刀具,接话,
“那可不,听说是那属灵镇的小兔崽子欺负我们往摇镇的余秀才家的余多。我们镇的小孩子去找场子。”猪肉兄刚说完,布大哥反驳道:
“可那余多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别人会欺负他也不奇怪噻,他家人都没出声,别的小孩子去找事儿,这不是找属灵镇的人来收拾我们么?”
“你怎么那么怂!怕什么?别的人欺负我们镇的人,我们去收拾他们,不应该啊?噢,就你这话意思是,别人把你打啦,你不敢出声,就白挨一顿揍噻。那你还待在往摇镇干什么,出去自己一个人住噻。”布大哥的话引起了旁边买伞的小姐姐不满,反呛他,接着道“要我说,就该好好收拾收拾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打的差点儿出人命,确实是过了些。”
“那可不,对方被打残好几个,还听说对以后啊。。。。那个啥,都有影响呢!”那买首饰的小哥哥搭腔。
“我们这边也倒下一个,听说骨头都断啦!这得好好养呢,要是留下点儿什么,以后可还怎么办哟!”卖茶的大妈唏嘘不已。
“那点儿伤算什么,养个百八十天足够,想当年我可是跟那花猫子斗得那么惨。。。”猪肉兄又开始回忆当年的打跑老虎的壮举,旁边的人也一改先前的气氛,纷纷打趣怼起猪肉兄。渐渐楼歪得没边,都说到,街头永荣楼老板的十八姨太身上去了。
我们家后门就是整个镇人最多的一条街道,没什么特别贵的物品,小吃、小物件多,高逼格的店铺没几家,基本上都是平民系列的。最贵的那条豪富街,听说在小镇的另一边,远在天边的感觉。我来这里还没出过几次门,之所以知道外面都是谁在说话,是因为姐姐带我爬过围墙旁的那棵大树上,就可以看到街面,特别是附近的几个摊位,那最清楚不过,姐姐还给我在树旁边搭了梯子,树干上有用布绑的垫子,树是整年常绿,枝叶多茂盛,不认真看,是看不到树上有人存在的。
“嘭!”一声响,在隔壁灯亮起的前一刻钟,姐姐终于出现在墙头,她今天身上有些狼狈,头发有些散,看来战况不妙。这种时刻,少说少错,多做没错。她落地,我就站了起来,走到她一步开外站定,轻唤“姐!”她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泥,理了理衣裳,微侧头,答“走。”她先走一步,我跟在她身后。走进前厅,见义父端坐在上方椅子上,神情。。。额,看不清!姐姐跨过门槛,站在屋中央,停住,我在她旁边跟着停下。看着义父。义父缓缓站起身,优雅的点亮屋里的几盏灯。屋里亮堂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强?”义父重新坐下,开口问道,
“没有。”姐姐答到。
“那你能负责?”义父又问,看了眼姐姐的严肃的表情,接着说,
“能?”义父语气平稳的说这个字,虽是疑问句,可听着就觉得好像他在嘲笑。
“怎么负责?”义父继续问,
姐姐没有开口回答。
“你这么愚昧,你父母知道吗?”这回讽刺的话,我都听出来了,不过,义父,你这句话,在21世纪也是流行过的哟。好潮啊你。简直就是走在时髦前沿。噢,不不不,这不是走神的时候,好好听着。
“我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姐姐平静的说着自己父母已故的事情,好平淡,跟说别人家的事一样云淡风轻。好厉害。
“呵!我以为你知道。”那嘁鼻的语气,好欠打。好无情的人,好无情的语气。
“你们就好好在这里跪到明白吧!”义父说完就朝门外走去。完全没有再理会我们的意思。
“这不关源源的事,她没去。”姐姐见状,急忙的解释。
“真的?”他回头憋了我一眼。
“有?~有!有关系!”我回答的一点儿都没气场,怂到底的样子,好丢脸。
“义父,如厕后,再来,可以吗?”这话一说完,瞬间觉得没有最怂,只有更怂,这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
“拉裤里,脏!”见他不出声,我又憋出一句。他没说话,没点头也没摇头,走出去了,我立马飞奔出前厅,溜到房间里拿了伤膏,揣着乌龟和中午没吃完的饼子,又跑回前厅。见姐姐端端正正的跪在屋中央。听到我跑近,她没看我。我也在她身边跪下。但我是跪坐。这种时刻,不是百分之百执行惩罚的时候,再说了,指望一个两岁多的小人能跪得多端。
跪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反正我开始打瞌睡,姐姐没开口,我也没说话,我是个粗人,不会安慰人,前世就不是个有好多知心朋友的糙女汉子,我好像神经系统没有进化完善一样,都是粗神经。就没有细过。
“你是不是傻?这不关你的事,你来干什么?”姐姐有些火气的出声。
“姐姐。在,就关(我的事)。”我听的迷迷糊糊,回答的却理所当然。
“就算关,你在这里也没用,待在这里干什么?少在这里挡我的光。”这小妞儿,别扭的性子喂,明明从我重新回来,身边的气场就没那么冷冽了,话还这么说的伤人。
“我在,就暖。”说着还想挪动已经麻木的腿靠近她,结果可想而知,来了个倒插葱,倒下,把我怀里的饼子和药瓶都倒出来了,
“嘿嘿!~~”看着地上的饼子和药瓶,我都忘记这茬啦,原计划是用我的爱心安慰她,结果她气场太犀利,没敢说话,想等着气氛没那么冷再拿出来,结果。。。看来坏菜!!无比尴尬的抬头看看姐姐的脸,又低头看地上的东西,
“冷了吧!想蹭我的热气,就直接过来,这么摔干什么?”她一把把我扯到她小胳膊里,我又捡起地上的饼子和药瓶,看着她,“嘿嘿”的赔笑。
“刚刚怎么不拿出来?藏着捏着干什么?”嘴上说的嫌弃无比,却露出她胳膊上的伤,我也打开药瓶盖,沾了些药膏轻轻摸在她伤处,摸脸上伤的时候,因为靠近眼睛,我摸上药就对着伤处吹了吹,虽然不知道这是啥药做的,但是快挥发,才不会刺激眼睛。也许吹也没啥用。不过,我好像看到姐姐的脸有些泛红?咦?额,应该是光线问题吧!
处理好伤口,我看了看放在我面前的饼子,示意她拿起来吃。她愣了一秒,看懂我的眼神,
“你自己吃吧!”她别过脸,说道。
“手脏。”我看了看我的手,刚刚碰了药,不洗手,实在是拿不起来别的吃的东西,这职业病。。。没有随地方变化而改变半分哟。
闻言,她才转头拿起那个冷的硬邦邦的饼子,递到我嘴边,我咬了一口,然后用手腕往她那边推,
“你也吃。”含糊不清的说,
“你咬过,脏。”她回答的毫不客气。
“另一边。”继续推。一副她必须吃的架势
“呵!”她轻呵一声,却在我咬过的地方,大大的咬了一口。我一愣,然后笑了,看着别人真不嫌自己脏,一起分享,真是件很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