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一步天涯。
姜牧已经来到临安某处僻静的院子里。
这院子里住着一个独臂道人,正是从十万大山随同姜牧而来的紫玉真人。
“见过先生。”紫玉真人行礼。
姜牧点了点头,问道:“真人,我托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已经查到了。”紫玉真人说道:“镇国侯顾啸的儿子顾放的死,的确有些猫腻,应该与顾啸的另一个儿子脱不了干系,不过,因为顾啸的插手,才让顾放的儿子顾风侥幸活了下来。”
“但是,顾啸虽然是顾氏门阀的阀主,但是,偌大的家族需要发展他也没办法,只能够睁只眼闭只眼,虽然保下了顾风,却也是任由那个叫顾风的小子被排除在顾氏的权力中心。”
“顾风现如今入赘到了琅琊李家,其实并不是李家,而这个李家本身就是当年顾放在世的时候创建起来的,但是,人走茶凉,顾风已经被他的岳父给架空了,而顾风那个岳父似乎也有参与当年顾风被袭杀一事儿。”
“所以,那个顾风恐怕也没多少时间可活了,不出所料,镇国侯油尽灯枯那一天,恐怕就是顾风消失的那一天。”
姜牧微微颔首,道:“这么说来,这个顾风倒还真是命苦,幼年丧父,失去靠山,被叔叔排挤出家族,又被有杀父之仇的岳父给控制着,恐怕这所谓入赘,也是他那个岳父为了更好的架空顾风所做,倒也不差,舍一个女儿,换一个偌大的势力,不亏。”
紫玉真人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当年顾放也算个人物,他这个儿子就不行了,与认贼作父了都不知道,还守在李家当个赘婿这么多年。”
姜牧摇了摇头,道:“那也不一定。”
紫玉真人疑惑道:“先生的意思是?”
“我也不确定,”姜牧说道:“不过,我倒并不觉得那个叫做顾风的小子有什么做得不对,他当初年幼,在家族里遭遇排挤,如果不离开,别说继承爵位,不死得悄无声息也就不错了。”
“至于认贼作父这件事情,他根本没有太多选择,光明正大的进入李家,至少能够让李家投鼠忌器,不敢明面上迫害他,他这不也多活了这么多年了,如果他隐藏起来,反而是怎么死的都不会有人知道。”
紫玉真人诧异道:“先生的意思是,这小子,其实是个卧薪尝胆的狠人?”
“我很希望是这样!”
…………
姜牧离开京城,没有惊动太多人,不过很多人都知道姜牧近期是要离开的,毕竟,他要游学传道的事情,早已经传出去了。
先遣部队都已经快到山东了,
不过,
姜牧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山东,而是骑着一匹马,慢悠悠的领略着大好河山。
来这个世界很久了,
他虽然有过很远的路,却一直都处于忙碌之中,没有好好见识过这个异世界的山河模样,也从未有机会见识过,倒是借这个机会,好好领略一下大好风光。
姜牧走得很慢,
基本上都是走走停停,
他的时间是有足够多的,他第一站游学传道的时间是定在九月,距离现在还有很长时间。
一路上,他看过了云海夕阳,也路过了传闻中的千山暮雪。
走过了南山十八峪,峪峪青翠。
踩过层层断裂的青石行至峪口,
顺着流下的那一涧水走下,看到一片黄沙。
…………
七月大漠,黄沙漫天,
炙热的骄阳仿佛要晒化这世间万物,远远望去,这一片黄沙都氤氲着浓浓的热浪。
一支商队正缓慢行在沙漠里,
几匹骆驼拉着一些货物,约摸十来个人,都骑着马缓缓走着。
姜牧就在这支商队里,
六月骄阳似火,风沙又多,姜牧蒙着一块面巾,一双眼睛比以前亮了许多,一身白衣早已经变得风尘仆仆。
“姜大哥,喝水!”
姜牧身旁一个背着一把弓箭和十来枝箭矢的少年扔过来一个牛皮水壶,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与黝黑的皮肤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显得有些滑稽。
姜牧接住水壶,取下面巾,喝了一口,还给了那少年。
这少年叫顾风,是这支商队的少东家,是琅琊人士,据说是入赘在琅琊李家的姑爷,年纪也不过双十左右,却已经跑了好几年江湖了,为人仗义豪爽。
当姜牧遇到商队,提出想同行时,顾风毫无犹豫就答应了。
一路上,对姜牧也非常照顾。
“姜大哥,你说你这皮肤真是怪啊,这么大太阳,愣是一点都没变黑,不像我,跟个黑鬼似的,都不知道回家之后我娘子能不能认出我!”顾风调侃道。
姜牧微微一笑,又把面巾蒙上,说道:“你若是学我戴个面巾,就没那么黑了。”
顾风笑了笑,说道:“那还是算了,太麻烦了,诶,对了姜大哥,我记得前面不远有一家客栈,咱们可以痛痛快快的洗个澡了。”
姜牧微微一愣,道:“这沙漠里,居然还有客栈?”
“那可不,”顾风说道:“那客栈老板也是个聪明人,专门在这种地方做独家生意,也不需要太多客人,只要有一次客人,就能挣不少钱,毕竟在这里卖啥东西都可以卖高价!”
“那倒也是。”
能跑这条道的,要么是商队,要么是跑江湖的,都是不缺钱的主儿,在这里做生意,便是十天半月只开张一次,也能够有很好的收入。
就在两人闲聊中,
远远的,那漫漫沙尘中,缓缓出现了一家客栈,一面旗帜在风尘中招展。
“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顾风乐呵呵的拍马冲了过去。
姜牧却在这时,微微皱起了眉,
那漫天风沙里屹立的简陋客栈上方,除了黄沙之外,居然缠绕着一缕缕黑雾,若隐若现,仿佛是烟雾,却又隐隐汇聚在一起,没有随风而动,氤氲环绕。
姜牧有些纳闷,
然而,整个商队的人,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已经习以为常,居然都无动于衷,向着客栈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