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航发现自己最近太顺了。
从氏族弄得那一次聚会回来之后,自己队伍成天都有吵着要入军队了。
关键是,这些人基本不用担心他们的身体素质,一个比一个孔武有力。
游侠们走难闯北的,没个好身体怎么可能。
莫说是这些游侠,便是那些书生也有不少想要跟着自己做事的。
这让李航终于感受到了一种让人倒头就拜的豪迈感。
紧接着,事情也就跟着来了。
今日便有人敲鼓,有个村子里的娃娃不孝敬父母了,李航仔细问了问,居然还是最近加入的书生主动劝说人家来找自己的。
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人家不孝顺先有里长,然后有县令,最后才轮到太守,就算是太守也是他爹,怎么就轮到他这个小郡守,尚书令了呢?
但李航还是去了。
无他,王紫嫣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脾气也一天比一天的暴躁。
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大夫不让王紫嫣用那些胭脂了,最喜欢的食物也得掂量着点,弄得王紫嫣脾气上来,看见李航就是这也不爽那也不爽。
出于无奈,李航出门来了,直奔那个叫做司马冲的小镇子去了。
前面带路的就是那个书生,叫做孙大治,听说是孙杨的侄孙。
李航骑着高头大马,孙大治在前边坐着牛车带路。
他边走边道,“小郡守,不是我非得找你,实在是他儿子太过分了,你是没见过她家那个情况…你看看就知道了。”
孙大治说了半天没说清楚,李航跟在孙大治身后,到了地方,顿时动了怜悯之心。
两世为人的李航从没见过这种屋子。
三面破墙也罢了,剩下的一面,居然是用破破烂烂的布拼接绑上的,东凉夏暖,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屋子。
“村里人就没有一点点怜悯之心么?帮着她修葺屋子都不会么?”李航怒极。
孙大治却苦笑起来,“你看看她儿子的房子就知道了。”
“前面带路!”李航顿时皱起了眉头。
两人急匆匆的往村子里走去,走了还没一刻钟,孙大治便停了下来。
眼前的屋子亭台楼阁,不一而足,院子里还有池塘清流,还种上了荷花。
李航显得有些难以置信,“这是她儿子的屋子?”
孙大治连连点头,“前些日子大人不是让我来统计一下各个村子缴纳赋税的情况么?我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的,母贫子贵,我找来了里长,谁知道人家根本不敢得罪这户人家,更别说,民不举,官不纠。”
这就不得不说了,不孝是要被治罪的。
但是有几个当娘的愿意告自己的儿子?
这个老妇人就是这个情况了,她不告状,人家里长怎么可能冒着得罪大户的风险代为告状呢?
李航气得连拍桌子,“羊羔知跪乳,乌鸦会反哺,倒是这人,做得还不如牲畜!”
“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办啊?”孙大治好奇的问道。
李航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孙大治,“你见过那个老妪了吧,她是如何说的?”
“她说不可让他儿子坐牢挨板子…”孙大治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李航眯起了眼睛,“还说了什么?”
孙大治支支吾吾,“她说她没有儿子,一直孤寡到现在,至于她儿子的事情,还是我跟邻居们问出来的。”
李航顿时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只是这件事,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而问题难就难在,当娘的和当儿子的一条心,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思来想去,李航并没有一个很好的注意。
竟渐渐踱步回了老妪的家里,看见孙大治口中的老妇人正在洗衣服。
李航下意识的走了过去,“大娘,您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洗衣服呢?”
老妪叹了口气,“还能做些什么呢?只能做些这样的活计,挣口口粮。”
养儿若此,不若不养啊!
李航连连摇头,等他主意到妇人所浣洗的衣服居然大都是丝绸的,李航的眼珠顿时滴溜溜转了起来。
什么人能穿上绸缎?在大唐,只有官宦人家,一般的民众,哪怕你家里再有钱,没有一个当官的撑着,穿绸缎一样是要挨板子的!
类似的情况,还包括了下人。
所以以前的小说,形容人家家势强大,一句仆从如云即可,因为一般人是没有资格养仆从的。
这就关系到了一些其他的职位了,佃户,是帮忙种田的,田是你的,他种,然后分一部分的粮食。
帮工也是有的,搭把手之类的谁也能说。
但是奴仆,随从,就和这绸缎一样,家里没有当官的,是没资格用的!
整个村子里,能买的起绸缎的,也就只有妇人儿子那一家了。
而当官的最怕什么?风评差啊!
李航顿时招了招手,“来人啊,将这个老妪给我抓起来!”
老妇人吓了一跳,直接跪在地上求饶,便是孙大治也不明白李航的意思。
李航却是板着脸,“自大唐开国开始,便鼓励百姓生育的,你这样子,一看就是没有遵守法规,若是嫁人生子,怎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跟着过来的护卫不愿意动手,李航便亲自扯了铁链,将妇人绑了,还一副神气的模样,“大娘且安心,本官带你回去,定要给你寻个老伴,也不至于辛苦到这个地步。”
堂堂尚书令,却要做保媒拉纤的活,护卫和孙大治都不明白这个意思了。
倒是老妪连连摆手,“我有儿子的,我丈夫死得早…”
“你是真有儿子还是假有儿子啊?”李航半眯着眼睛。
老妪一迟疑,顿时开口道,“没有,但是我丈夫死得早,我遵纪守法…”
李航一挥手,“由不得你!若是让外人瞧见了,说不得讲我苛责百姓,来人抓走!”
李航强势得不像话,那些护卫也没人敢反驳李航的话,至于孙大治,慢慢过来,疑惑的看着李航。
“大人此举可有深意?”
对此,李航只是笑了笑,“无他,对付流氓,唯有比他更流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