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受是在南门上找到的李航。
“主公。”
李航转过头,微微颔首,旋即转过头去,眺望远方。
司受走到他身边站着,从这个地方能够看到安思顺的营旗。更能隐隐约约看到挂在上面的人影。
谁都清楚,那是孙杨的尸体。
“主公,孙杨一定不会让你赴这个危险。”
良久,李航都不说一句话,仿佛这句话随着微风消散世间。
“我知道,我们拦不住下主公,但是希望主公给我们两天的时间,两天时间后,主公夜袭,我等必定跟随。”
李航身形一僵,闻言转头看向司受道:“你们就忍心看着孙杨的尸体挂在营旗上?任由安思顺那等畜生羞辱?”
“主公!”司受严声道:“孙杨是不愿意看到我们这样无所谓的牺牲!”
“主公难道不知道,安思顺这样做不仅是为了羞辱我们,甚至还敞开了敌营等着我们进去!”
这是安思顺的阴谋,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快化解这个阴谋,不让安思顺得逞,也不能让孙杨的牺牲就这么白费!
“主公,孙杨当初不让你上战场,若是他灵魂有知,也是不愿意让去赴险!”
司受的话如同重棍,一棍敲打在他的心口上,发闷的生疼。
见他有所松动,司受再接再厉,把和文达公他们讨论出来的事情告诉李航。
说道最后,还补充道:“主公,我们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弟兄们的心也一样不好受。这个仇我们要报,但是也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当年我师父……”
微微停顿片刻,司受眼眶湿润,想起那件事,到如今依旧是心如刀割。
深吸一口气,司受道:“当年师父走,你还能够冷静的算计仇人,为何到孙杨这里,你却不能冷静下来给他报仇?”
“自那件事情结束后,孙杨也说过,若是日后他牺牲在战场上,能够有人惦记着,并且不是做出无谓牺牲的报仇,他这一辈子都值了。”
李航肩膀微颤,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道:“孙杨的家人安置好了吗?”
是他对不起这个弟兄。
司受一滞,想到孙杨的那个情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李航转头看他,“怎么,很那回答?”
司受摇了摇头,颓败道:“孙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的爹娘都死在战乱里,他没有兄弟,妻子也没有,倒是有个相好的,但是自从那个相好的知道他不成家,便找了另一个失去了妻子的兵成婚。”
李航没想到,孙杨竟然是如此的孤家寡人。
“为什么没有成家?”
他想不明白,男人都是想要成家立业,就算是不娶妻,起码也要留个后。
就是因为这样,李航才会下令,若是成家的兵,都会给十五天的假期,让他们和妻子好好温存,在这个短时间内争取造一个人。
毕竟古代没有避孕的手段,想要怀孕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当然不排除一些原因,因此汝阴的人口在这种情况的消耗下,也没有出现负增长的情况。
但是,也很少出现这种不成家立业的情况。除了像是张大山弟弟张小山那般想法的少年。
“他说,如今还是乱世,都是过一天少一天的日子,这个时候成家只会是连累人家姑娘。要是有孩子,他牺牲在战场上,他的孩子只会是受到欺负。”司受满心复杂,孙杨当初这个想法他们还取笑过,甚至打趣他,怎么就肯定自己会死在战场上。
谁曾想,今日竟然是一语成截。
“是个傻子。”李航低声呢喃,若不是傻子,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话。
“我不管你们打算怎么做,唯独一点,去抢尸体的小队里,必须有我的存在。”
李航看着司受皱眉,一副不赞同的模样,立即道:“只要我做了伪装,谁知道我就是李航。”
司受最终答应下来:“是。”
两个人协商好,司受便开始布防。
他先是派人到长安散播谣言,在派人到李辅国那里挑拨离间。
该用上的计谋都用上了。
夜幕降临时,南门的一道小门悄然打开,一对二十个人的精英悄然的离去。
为首的是夏左,跟在夏左身边的是伪装的李航。
夏左人并不知道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李航,只知道这个人是菌丝塞进来的,以为是什么身手厉害的能人。
对于他有一丝的敬重,其余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把伪装成普通人的李航,也丝毫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反而因为这是第一次他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参加一件事情,看到了一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也暗自留心起来。
他很多东西,都是依照那个世界颇为盛大的文明留下来的经验。
嘴巴上下一碰,主意是说出来了,但是执行力都是底下的人去做。
类似于这种行动,他还是第一次参加,非常的新奇。
借着月色他们悄然的摸进营地,安思顺的防御做的很到位。
几乎是巡逻的一队人马刚过去,立即就有一队人马走了过来。
完全就没有空隙的时间。
李航默默的观看着等夏左下命令。
“两人一组,把外面的情况摸清楚。”
说完夏左看向李航,“你与我一起。”
“诺。”
李航压着嗓子说话。
夏佐一时间也没有察觉,身边人就是主公。
两个人单独行动,他跟在夏左身后。
夏左能力出众,李航跟随还有些吃力,但只落在后面半步。
反倒是夏左惊心,他自己的伸手自己懂,他最引以为傲的是自己的伸手。
就连夏良跟他比,都要落下风。
谋主派来人能力还挺强的。
忽然,似乎是嗅到什么,夏左停了下来,李航也跟着停下,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正要开口,就隐约听到声音。
“主公干嘛要把那个人挂在营旗上,要我说,直接取其人头,送到李航面前!”
“这样做岂不是便宜他们,要我说,还不如头首分离,再把尸体挫骨扬灰!”
越说,越发狠戾。
李航愤然握紧拳头,恨不得冲进去,教训口出狂言的几个人。
但是他不能,他不能贸然行事,暴露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