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沙打量着眼前一行人，有老有少，老的约莫七十来岁，小的大概七、八岁。自从知道宝夫人是穆亦漾的太姥姥之后，他们这些警卫，对宝夫人这些年来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些人，就是宝夫人的丈夫宝贝的后代。他礼貌地说：“您稍等。”
然后，他电话请示大炮。大概30秒之后，宝沙听到年青人转过来对他说：“这边请。”
宝海低声对宝沙说：“怎么，我们来看奶奶，还得请示别人不成？”
拽着大哥的手，轻轻摇了一下，宝沙示意他闭嘴。其实，宝家的人，除了已经逝去的宝贝老爷子之外，他们都没有来到这座院子。他们知道，“涟漪漾”是宝夫人自己的宅子，没得到宝夫人的邀请，谁都进不来。
正房的客厅里，太姥姥半倚在榻上，身后垫着厚实的抱枕：“我让宝家的孩子们过来，有段时间没见他们，今儿个，想见他们一面。”
自己的身体，她比谁都清楚。宝家这些儿孙们，平时与她的感情不错。就让她在离开之前，再见上一面这些可爱的孩子们。
阿漪俏皮地说：“太姥爷的儿孙们，帅不帅？”
这些天与太姥姥接触，她们知道，太姥姥后面嫁的丈夫，宝贝，对太姥姥真的视若珍宝。太姥姥对宝贝也有很深的感情。因此，每当提到宝贝的时候，阿漪和穆亦漾就称呼他为太姥爷。就连穆妈妈，也毫无芥蒂地用爷爷称呼他。
自己的这些后代们，怎么个个都遗传她的毛病，喜欢帅哥美女。太姥姥略带遗憾：“帅称不上，不过，长得特别男人味。宝家的好基因，全都聚在阿贝身上。”
略为同意老人家的说法，穆妈妈想到那天见到的宝沙，的确只能长相端正来形容，离帅这个字，有着不少的距离。
说话间，宝家的人到了。十二个不同年代段的祖孙三代走进来，把本来亮堂的客厅挤得有点阴暗。
作为宝贝的大孙子，宝海上前，亲切地问候：“奶奶，孩子们看您来啦。”
今天来的，是宝贝大儿子的子孙后代，宝沙3兄弟，还有他们的一些儿女孙子。他们一个个向太姥姥问好。
这些人之中，只有宝沙见过穆妈妈和穆亦漾。太姥姥把穆妈妈一家人介绍给宝家的孩子们认识：“这位是我孙女兰兰；还有我外曾孙女阿漪、姑爷慕容，还有他们的双胞胎儿子大大小小；最漂亮最年轻的小丫头，是我的小囡囡。”
不相信太姥姥有孙女的宝家人，大有人在。直到今天，看着俏生生的人站在面前，大家这才相信。原来，奶奶她真的有自己的骨血。
大家见面，问候是必须的。只是，其中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自从进屋之后，一直躲躲闪闪的缩在后面，不敢见人。
轮到他问候时，实在躲不过，他低头上前，缩头缩脑的。王八崽子的模样，令宝海看了皱眉头：“亮子，把头抬起来。又不是做了亏心事，见不得人。”
穆亦漾好奇地一看，嘿嘿，她乐了，扑哧笑出声：“哟，是你啊，有幸再面，缘份呐。”
糟糕，这位小姑奶奶竟然还记得他。宝亮更加不敢抬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她记忆力这么好干嘛，存心让他出丑？
知道自己儿子荒唐事的宝力暗道不好，亮子与这个囡囡，之前的过节有多深？这可怎么办，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太姥姥没想到，囡囡竟然还见过亮子：“囡囡，你和亮子什么时候认识？”
“太姥姥，我不认识他。不过，我们打群架的时候，他被我一脚踢飞。”
说来话长，那是回海门过春节之前，杨宗和别人在营里训练场约群架，穆亦漾当然要去帮忙。对方明的打不赢，就想来阴的，偷袭。
没想到，阴谋被火眼金睛的穆亦漾发现，一脚踢飞一个。因为这两脚，杨宗那伙兄弟，全部在用无影腿来称呼穆亦漾。
怒不可遏的宝力气得一掌拍到宝亮的后脑勺上：“臭小子，活腻了你，又跟别人打群架。我说不听你是吧？”
他发怒的原因，儿子又跑去跟别人打架。更憋气的是，儿子竟然连一个女孩都打不过，估计不仅被踢飞这么简单，说不定，更出丑的事都有，只是人家女孩不直说而已。
其他的宝家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亮子打架可以理解，这位娇滴滴的女生，竟然也参与其中？不过，奶奶的孙女他们，也住在京城？
抱头喊痛的宝亮连连求饶：“爸，您听我说。事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在一旁扇风点火的穆亦漾说着风凉话：“是爷们，得敢做敢当。我都也敢认的事情，你藏什么？你敢说，你没参与打架？想偷袭来阴招的人不是你？最后被我们打得屁股尿流的那些人里面没有你？”
小姑奶奶，算我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别落井下石好不？宝亮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跟着来看太太奶奶，否则这事也不会穿帮。
穆妈妈扯了一下穆亦漾的衣袖：“少说两句。”
宝家人是来探望奶奶的，不是来让她们看热闹和笑话的。她不希望小女儿和对方有明显的冲突，不过看起来，两人也只有一些小矛盾，不难解决。
宝海的老脸有点挂不住，讪讪地对穆妈妈说：“大妹子，我孙子不懂事，得罪囡囡。”
自己孙子平时为人如何，他还是清楚的，因此，那个小丫头说的话，他信个十成十的。
穆亦漾还算给他们面子，直率地说：“他没得罪我，我们平时无仇往日无怨，只是打群架而已。”
开口闭口的打架，莫非，她还是一个打架的好手？宝海觉得老眼错花的自己，或许会看错人：“囡囡，亮子他有时会犯混。不过，本质上，他不是那种黑心肝的人。”
“看得出，否则，也不会别人让他出阴招，他就傻傻地往前冲。”
穆亦漾真心觉得他缺脑子，因此，当时出脚的时候，力道并没有那么狠。
女儿都说到这份上，穆妈妈不得不装装样子：“亮子，囡囡平时出手没轻没重的，当时你被打痛了吧。”
还用说，想到那脚，他心里都在打冷颤，足足痛了他一个星期。可是去医院拍片子，医生却说没伤到筋骨，皮外伤。哼，皮外伤，会痛到他问候别人家的老娘？他才不相信，什么庸医这是。
可是，要面子的他，没脸在众人面前认怂，故作不当一回事，陪笑着说：“呵呵，没事。我皮糙肉厚，扛造。”
哼，死要面子。穆亦漾故意吓他：“那我放心了。下回，我一定往死里打。”
看到宝亮瞬间僵硬如死尸的表情，穆亦漾心里那个得间。小样，我不打死你，吓都把你吓尿裤子。
佯装样子似的打一下女儿的胳膊，穆妈妈示意小女儿收敛一点：“成天喊打喊杀，给我正经点。”
宝家人的脸上，全部写满了不知如何是好、无可奈何的表情。
太姥姥终于发话：“亮子，你今年26岁，到现在都没定性。你啊，是时候好好收心，帮你爸打理他的生意，减轻他的负担。没看你爸累的头发都掉光，看他和你爷爷差不多大的那般模样，你这个亲儿子不心疼你爸，我当太奶奶的老太婆看了还心疼。”
别看太姥姥年事已高，不问世事。可是，自家的生意以及宝家人的情况，她了如指掌。亮子本质不坏，只是没定性，喜欢结交猪朋狗友，过着风流快活的逍遥日子。只是，要说他是个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也没达到那种无药可救的地步。
宝力虽然不是她带大的，但也是跟着她度过整个青春期的孩子，看着宝力与他爹宝海脸上的皱纹一样多，任谁看都心里不忍。
宝家的孩子们个个都惧怕太姥姥说教，因为人家说的都是理，十张嘴也驳不回人家。宝亮被老人家连训带斥，本来他就理亏，现在更不敢反驳，唯有低头连身说是。
站在宝亮身边的只有八岁的宝靓看到大哥耸拉着脑袋挨骂的怂样，想到大哥平时对他求应必求，于是他赶紧为大哥求情：“太太奶奶，大哥以后肯定不会打架。要不然，就让囡囡姑姑狠狠揍他，把他锁在屋里不让他出门。这样的话，大哥想闯祸也闯不了。”
那个漂亮姐姐，刚才大人介绍的时候，让他叫姑姑。听到她刚才说踢飞大哥，想必她打架比大哥还厉害。太好了，以后，他如果和小朋友打架时，不知囡囡姑姑肯不肯帮他。
知道太姥姥对宝家人有感情，穆亦漾也没揪着人家的短片不放，她顺着宝靓的话给宝亮一个台阶：“还是靓靓说的对，太姥姥，您别担心。实在不行，就将亮子锁他爹的屋里，除了跟着他爹，哪都不让他去。”
见好就收，穆妈妈赶紧将话题岔开：“外头太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生意场上的人大多都是喝酒的好手，宝家是个例外。估计家里的某个老祖宗对酒过敏，宝家的男女老少，个个滴酒不沾。别人喝酒暖身，他们喝茶暖身。
今天来的女性不多，只有宝河的45岁的女儿宝琴，以及宝海的24岁孙女宝珠。她们看着穆家女人们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容貌，羡慕不已。再看怀里抱着的双胞胎，能不眼红吗？
得知阿漪和宝亮同龄，宝琴再也忍住，再一次抱怨：“亮子，人家都当妈了，你什么时候正经谈个女朋友。”
又是一出催婚大戏，亮子头皮发麻。今天他真的不宜出门，总是成为别人指责的对象：“快了，快了。”
回答得倒积极，你倒是行动啊。宝琴长叹一气，亮子这人，找个能看住他的老婆不容易。
太姥姥关心地问了宝家人最近的情况，说的都是家长里短的家事。穆亦漾对这些没兴趣，她索性带着宝靓到后罩房处的抄手游廊那里打雪仗。孩子心性的她与八岁的宝靓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对于穆妈妈，宝海觉得人很容易相处。然而，对于年轻一版的阿漪，他心里不敢小瞧。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看人不能看表面，姑娘从外表上看着像个小白兔，但是，内芯很有可能是小狐狸。
相比之下，还是囡囡更容易相处。那个单纯的姑娘，看着让人安心。
太姥姥不紧不慢地与大家聊天，突然，她话题转到生意之上：“阿海，以后我的生意，都是交给我的小孙孙们来打理。虽然你们之前没有见过面，但是，囡囡在京城生活。相信以后，大家碰面的机会不少。”
这点，宝沙在四天前见到囡囡和穆妈妈之时，心里早已做好准备，他也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提过。所以，宝家人听到太姥姥这么说的时候，并不惊讶。
宝海作为最为年纪最大的长孙，主动发言：“这是好事。大家都是一家人，本就该多点时间聚在一起。从辈份上来说，囡囡虽是长辈。可是亮子比她大几岁，大家年纪相仿，共同话题和爱好也多。囡囡想去哪玩想吃好吃的，让亮子当地陪。”
“别呀爷爷，万一小祖宗动不动揍我怎么办。”
听到自己被点名，而且还是陪那位小祖宗玩，吓得亮子什么都顾不上，直接拒绝。
闻言，宝海和宝力脸上一黑。臭小子太不给脸，你应两声就成，竟然还敢拒绝。也不想想你自己什么货色，人家长辈答应让你靠近小姑娘了吗？
宝琴的神色也不自然，自己这个侄子怂到家了：“亮子，少往你自个脸贴金，你想陪小姑娘，人家还不乐意。”
听到这里，阿漪心里不高兴。什么意思，在说我小妹野蛮？当下，招牌式的微笑挂在她的脸上：“我小妹的拳脚只打该打之人，对了，你究竟做了什么，让我小妹打你？”
能让他视小妹如猛虎野兽，看来他当时被小妹揍惨，对她避之三尺。
每个当妈的人，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儿女的一个不是。穆妈妈听到宝亮的话，心里也不痛快。她顺着阿漪的话，和蔼地看着宝力：“阿力，我不是因为偏袒自己的孩子才会这么说。亮子，打架的时候，你是不是要下黑手来着，你想对谁下黑手？”
打架的人里面，只有阿宗与囡囡关系最密切。能让囡囡下狠手揍人，应该被下黑手的那人是阿宗。
宝亮不想到，穆家母女两人先后向他发难，当下他也蒙在那里。他哪里敢说，爷爷和爸爸知道之后，不剥他两层皮才怪。
看着儿子吱吱唔唔不敢说话，知子莫若父，宝力心里也凉了一半。穆家母女说的，果真是事实。
他严厉地呵斥儿子：“亮子，说，你当时都干了什么？”
既然你不敢说，不如让我替你说吧。慕容俊浩难得主动发言：“你是不是想对宗哥使阴招？”
骇得宝亮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这家人怎么回事，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是那个小祖宗对她们说的？
由于慕容俊浩说的是宗哥，没有说姓什么。因此，大部分的宝家人，不知道谁是宗哥。只有宝沙在心里祈祷着，这个宗哥，千万不要是那天他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阿宗。
然而，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会呛到。正当宝海想逼问谁是宗哥时，门外传来阵阵的说话声，都是男的。听声音，好像朝正房走来。
待人走进来时，宝家人愣在现场。他们没想到，新闻里看到的人物，竟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尤其是宝亮，他悄悄地挪到叔爷爷宝沙的后面，不想让别人注意到他。
来人正是杨老爷子和杨贞两父子，他们没料到，今天竟然有外人来到这座院子探望太姥姥。
问候之后，杨老爷子环视一周客厅：“干娘，囡囡呢？”
小丫头一直守候在干娘的身边，今天怎么没见到踪影？
在提到自己的小丫头时，太姥姥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今天的雪特别大，她觉得好玩，在后罩房那里玩雪。”
“现在太冷，万一又被冻感冒，这可不好。真想玩，等明儿雪停了，再出去玩。”
“没孩子也不会玩太久，让她在外边耍一下，没事。孩子们孝顺，这几天，他们一直在这里陪着我，院子的门都没能出去过，我不想让孩子在这座宅子里给憋坏啰。”
杨家人不认识宝家人，太姥姥简单地介绍：“这是我先生阿贝的孩子们，今天特意过来探望我。”
宝家在京城，属于叫得上名号的人家，杨家人自然听说过他们。至于杨家人，不用太姥姥介绍，宝家人也知道他们是谁。
一进屋，杨贞就向着阿漪和慕容俊浩伸手，要求抱宝宝。看他多贪心，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将两个双胞胎抱进怀里，逗他们玩乐：“大大小小，想不想舅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