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等他长大
皇帝听得意犹未尽。
何皇后生怕皇帝再让沈念儿继续弹奏，那今晚上所有人的光采都被她一个人夺走，便开口提议道：“皇上，素闻秦侯爷之女也擅琴，不如请秦姑娘也来弹奏一曲，可好？”
皇帝明白这是想考较一下秦芷君的才艺，看她是否够格当辰王妃，欣然同意。
秦芷君完全没想到皇帝皇后居然点到了自己的头上，但她素来沉稳，虽然意外，仍是落落大方地起身回道：
“回皇上皇后娘娘，臣女琴技和小王妃相比，直有云泥之别，况且有小王爷和小王妃的珠玉在前，臣女不敢献丑。”
她虽然婉转拒绝了，皇帝却并不生气，转头对何皇后道：“你的眼光不错，此女气度颇佳，容貌秀雅，和景儿正是一对。”
何皇后点头微笑。
两人低声说话，一边的南宫景听在耳中，忽然抬眸看向秦芷君。
秦芷君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就看到南宫景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惊得她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幸好秦夫人扶了她一把，低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秦芷君顺势道：“可能是之前喝了点果子酒，有些头晕。女儿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好。”
秦夫人本来想陪女儿一道，偏这个时候身边的一位夫人转过头来和她说话。
秦芷君悄悄起身，离开了大殿。
没有人留意到她。
她不愿意出风头，不代表别的人也不愿意。
很快就有少女站出来自告奋勇地表演才艺。
或抚琴，或吟诗，或作画，或吹箫，将自己学过的诸般才艺尽情展示，以求羸得对面少年郎们的回眸或凝视。
程灵珊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她画了一幅水墨荷花，羸得满场喝采，皇帝也是微微颔首。
虽然画技还没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也属难得。
何皇后则在心底盘算人选，等儿子大婚之后，就可以娶几房侧妃，这其中的姑娘除了品貌之外，还要看她背后的势力。
程灵珊的父亲程侍郎虽然官职不算太高，可背后的势力却不容小觑，程灵珊略显浮躁，但这不重要，性子是可以慢慢磨的。
沈念儿自从与南宫少卿合奏了一曲之后，神思就有些恍惚。
她之后就很少说话，默默地坐着，面前摆着一杯红艳艳的胭脂酒，她忽然拿了起来，一口喝干。
酒味醇香，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等她准备喝第六杯的时候，旁边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伸过来，取走了她的酒杯。
南宫少卿清润的声音响起：“这酒后劲足，喝多了容易醉。”
沈念儿酒意上涌，夺回酒杯，继续给自己倒酒。
“不要你管。”她生硬道。
南宫少卿默了默，佛寺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不会反驳，可这么看着她一杯一杯地故意灌醉自己，他的心，会疼。
可他能做什么？
南宫景忽然道：“我陪你喝。”
她喝一杯，他就喝一杯，只不过她喝的是果酒，他喝的是烈酒。
沈念儿不理。
谁要他陪，他爱喝便喝，不关她事。
两人转眼间各喝了七八杯酒。
沈念儿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身体微微摇晃，手里的酒都晃了出来，南宫少卿伸手扶住她的肩，被她甩开。
“别碰我。”她冷着脸。
南宫少卿轻声道：“你醉了，咱们先回家吧。”
“呵！回家？家在哪？不，我不回家，我已经没有家了……”她摇着头，把酒杯往嘴里送。
酒喝进去，是苦的。
一只手忽然牵住了她的衣袖，扯了扯：“念姐姐，我有事找你。”
沈念儿顺着那只手看过去，眼前是一张俊秀白净的脸庞，只是她喝得多了，眼前有些模糊，只能看到对方清清亮亮的眼睛，乌黑乌黑的。
她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是你吗？你、你回来了？”
宫凌眨眨眼睛，颇有些受宠若惊，点点头：“是我。”
沈念儿登时笑颜如花，双颊粉红，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样，亮晶晶的。
“小猫，我的小猫，你终于回来了，呜呜，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突然泪如泉涌，心里的委屈全都顺着眼泪倾泻而出，紧紧抱住宫凌，泪水瞬间就打湿了他肩头的衣服。
宫凌傻了，整个人像被点了穴道般动也不动：“念、念姐姐……”
沈念儿这一哭，周太后第一个注意到，问道：“念丫头怎么了？”
玉瑾轻轻摇了下头，低声道：“喝醉了。”
“这丫头，好端端的怎么把自己喝成这样子，玉瑾，你让少卿扶她去偏殿休息休息，再让人去煮碗浓浓的醒酒汤。”
但，还不等玉瑾过去传话，南宫少卿抓住宫凌的衣领，轻轻一提，把他丢在一边，接着双臂伸开，将沈念儿牢牢抱在怀里，起身大步就走。
周太后：“这……这孩子……”
宫凌非常不满，加快脚步追了出去。
“你把我念姐姐带到哪里去！”
南宫少卿头也没回，身法如电，衣角有如白色的蝴蝶翩翩飞舞，转下眼的功夫就看不见了。
宫凌气得眼眶都红了，咬牙跺脚，发誓自己一定要学武！要比小王爷武功更好，打败他，将念姐姐抢回来。
“念儿妹妹去哪了？”
秦芷君在花园里转了一圈，正好回来，只看到沈念儿被南宫少卿抱走，她想追过去问一句都没来得及，只好过来问宫凌。
宫凌恨恨道：“念姐姐喝醉了，他就把念姐姐带走了，真讨厌！”
“你放心，他是念儿妹妹的夫君，有他照料，念儿妹妹不会出事的。”秦芷君虽然满腹心事，仍是安慰起宫凌来。
“什么夫君！”宫凌小声踢着石子。
要不是自己太小，念姐姐就不会嫁给别人，等我长大了……哼！
他抬起头来，看向秦芷君，一本正经道：“秦姑娘，你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吗？不妨说给我听听，或许我也可以帮得上忙。”
秦芷君看到他那张半大不大的充满孩子气的脸，微微一怔，失笑道：“你想帮我？”
“嗯，因为你是念姐姐的朋友，也就是我宫凌的朋友，我愿意帮你。”宫凌认真道。
她轻轻摇头：“你帮不了我的。”
心底微微叹口气。
希望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秦芷君伸出手去拉宫凌：“咱们进去吧。”
宫凌却退后一步，正色道：“秦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他才不会和别的姑娘拉手呢，他的手只能让念姐姐一个人拉。
秦芷君再次一怔，被他逗得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眉间愁容散去，充满了少女的妩媚和清灵之气，更有一种温柔的气韵。
狄蒙正好出来寻她，被她这一笑晃得心情摇荡，忍不住开口赞道：“秦姑娘，你真好看！”
“……”
秦芷君闻声回头，看到他的那一刻，笑容消失，眼圈居然慢慢红了。
狄蒙更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和宫凌在一起的时候就笑得比花还好看，一见到自己就哭了，这是讨厌自己吗？
他本来是想走过去的，现在不敢了，只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她。
宫凌实在受不了，内心疯狂吐槽：这块木头！
真不知道秦姑娘喜欢他哪一点。
算了，看在这块木头喜欢秦姑娘的份上，自己就帮帮他们好了，省得这块木头又倒过头来打念姐姐的主意。
“傻子，秦姑娘有心事，你还不快点过去安慰她！”宫凌走到他身边，低声提醒。
“啊？”
狄蒙这才反应过来，走过去柔声问：“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只管告诉我，我……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秦芷君心头一暖，拭去腮边的泪珠，对他笑了笑。
“没什么，可能是喝了点酒，有点不太舒服。”她不想把心中的怀疑告诉他，毕竟那只是猜测，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
“不舒服吗？那我送你回家！”狄蒙马上道。
“也好。”
秦芷君不想再回去看到南宫景，他的眼神让她心惊肉跳，被他盯着看的时候，她有种狼盯上羊的感觉，太可怕了。
不过身边有狄蒙在，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勇气。
＊
沈念儿醉了。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在梦见，她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傻子。
他回来了！
回到她的身边。
她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他，抱到他，那种感觉非常的真实，真实的不像是在做梦。
可一定是梦。
想到这是梦，她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可小傻子抬手给她擦泪的时候，柔声低语，他的肌肤分明是有温度的，他的怀抱还是熟悉的温暖。
她又忍不住笑了。
伸出手，她牢牢抱住小傻子的脖子不肯松开，却紧紧闭上了眼睛。
她怕自己睁开眼睛后，发现是梦，一切都是空。
“为什么要闭着眼睛？”她听到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和好听。
“我怕我睁开眼睛你就不见了。”
“傻丫头。”他轻笑，清凉的指尖抚在她的眼皮上，宛如春天的最后一抹冬雪，沁凉却不冰冷。
很舒服。
她还是固执地不肯睁开眼睛。
“你是谁？”她问。
“是我。”
“我是谁？”她又问。
“你……是你。”
“你是我的么？”
“……是，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他默了半刻，答道。
“那，你亲亲我。”
她梦呓般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