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传言
“我想回去。”沈念儿睁开眼睛，明明是在看着他，眼神却空荡荡的，仿似看着空气。
南宫景皱了下眉。
但他很快又释然了。
不急。
小猫不听话，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教，教她慢慢听话的过程，也是一种享受。
他笑了笑：“好，我让小六送你。”
“不！”
沈念儿声音很轻，可语气十分坚决，讽刺道：“我讨厌身边有条随时窥探的狗。”
南宫景一怔，随后仰头大笑起来。
他很少这么放声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可见是真的愉悦。
“你知道？”
明知道他让小六在监视着她，她还敢和少卿每天晚上卿卿我我，真当他不会生气么？
“不知道，但猜得到。”
她闭了闭眼睛：“我已经答应你的条件，我逃不掉，我现在只想过几天平静没人打扰的日子，可以吗？”
“不可以。”南宫景忽然搂紧她的腰，视线落在她柔软有些苍白的唇上，喉结滚动，开始由上至下打量起她来，那带着穿透力的目光仿佛一只手，看得她浑身颤栗。
她忍不住双手环胸，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呵！”
南宫景觉得她这个动作很可笑，要是他想干什么，她能拒绝得了吗？
他故意缓缓俯下去，嘴角似有似无地轻触着她的鼻尖，呼吸直喷到她脸上，看到她忍无可忍地偏过头去，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
“明知道逃不掉，却总是想要从我的怀里逃掉，念儿，你不乖。我对不乖的人是会有惩罚的，你猜猜，我会怎么惩罚你？”
沈念儿呼吸急促，冷汗打湿了额角的碎发。
对方语气里的恶意和逗弄都是那么明显，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刺激他，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他就是个禽兽！毫无理性可言！
就在她紧张得浑身发抖的时候，南宫景出乎意料地松开了手。
他往后靠坐在椅背上，轻松地替她擦了擦额角滚落的汗珠，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和你开个玩笑，瞧你吓成了小兔子。你可以走了。”
沈念儿大大松了口气，几乎是立刻就起身，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飞快地离开了。
南宫景的视线却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目光幽深冰冷，直到她的影子也看不见了，仍是久久地凝视着。
跑得掉么？我的小猫！
片刻后，小六再次出现在书房，垂手禀报：
“主子，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嗯。”
南宫景颔首，弹了弹衣襟，站起身来：“该去宴客了。”
他微微一笑。
宾客们早就等得望眼欲穿，茶水喝了一肚子，喝得都没茶味儿了，才终于看到南宫景姗姗来迟。
众人立刻起身迎接，人人都是笑容满面，没有半点怨言。
他们还生怕南宫景不高兴，可看起来，今天辰王殿下的心情似乎不错，虽然仍是没什么表情，可是眼角眉梢都隐隐带着春风。
秦夫人心情惴惴，有些不安，她担心自己编的那个理由会瞒不过去。
不过南宫景压根一句也没问。
他甚至连那些精心打扮的姑娘们一眼也没多瞧，好像坐在席间的不是一群年轻娇美的少女，而是一大群野花野草，不值一顾。
少女们大失所望，她们满心以为这次会让辰王殿下钦点，就算不是正妃，有个侧妃也是好的，足以让她们脸上有光。
可辰王殿下为什么看都不看她们啊！
莫不是真的被程灵珊捷足先登了？
程灵珊自从离开宴厅后，再也没出现过，保不齐是跑去勾引辰王殿下了。
想到这里，少女们无不气得鼓鼓的，面前的美味佳肴也变得味同嚼蜡。
一场宴席草草结束。
秦夫人坐在回程的马车里，抚着胸口大大地松了口气。
整个席间，辰王殿下都没有提到选妃两个字，看上去也没有半点这个意思，她的芷君可算是保住了。
别的大臣们却是非常失望。
他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回。
没过两天，京城里突然爆发出一个惊人的传言。
小王妃提出要和小王爷南宫少卿和离！
并自请去城外的红叶寺戴发修行三年！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没人相信，都觉得那是无稽之谈。
秦芷君第一个不相信。
她反而笑话听到传言就跑来告诉自己的兄长。
“二哥，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的，念儿妹妹怎么可能会和小王爷和离，他们感情好得很呢，念儿妹妹很宠小王爷的，小王爷虽然变成了傻子，可她一点也没嫌弃的意思，中秋那天，我还看到小王爷抱着喝醉了的念儿妹妹离开，两人不知道有多恩爱。”
秦云飞紧皱着眉头：“我却不这么觉得，那天她的表情就不对劲，她自己在喝闷酒，我看得很清楚，要是她和小王爷之间没事，她为什么会郁郁寡欢？”
中秋宫宴，他虽然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注意她，可她的一举一动，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在眼里。
她快乐，他也会觉得快乐。
她烦恼，他也会跟着烦恼。
要不然那天他也不会醉得一塌糊涂，虽然他醉了，可他看得更清楚了。
她不快乐了。
而能让她不快乐的，一定是她在乎的人。
她最在乎的人莫过于小王爷。
一定是小王爷惹着她了。
秦芷君一听他的话，觉得也有道理，登时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去找念儿妹妹问个清楚。”
她不愿相信这样的谣言。
如果是有人告谣，她也要找出那个告谣的人来。
秦云飞马上道：“我和你一起去。”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冲动了。
秦芷君慎怪地看着他，眼神里有同情也有了然，低声道：“二哥，你就放下吧，有的时候放下会让你快乐得多。”
她自己是过来人，也曾经那样的迷恋过，可一旦她放下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要是她一直呆在那个圈子里出不来，痛苦折磨的只会是自己。
“嗯，我只希望她能快乐。”秦云飞闷闷地道。
他也想放下，可要是这颗心能自己做主就好了。
秦芷君叹了口气，也不再劝说。
这种事劝是没用的，只能他自己解开心上的那把枷锁。
＊
沈念儿支着下巴，望着窗外。
她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已经半个多时辰了。
绿芜看着她，担心极了，她不敢惊扰，好几次借着端茶送水的时候进来看她，欲言又止。
从宫里回来之后，小姐就这样不说不动，看着窗外发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小姐变了。
不再笑了。
和小王爷之间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这几天来，小王爷来看自家小姐，都被拒之门外，他没有离开，就站在院子里，一直看着自家小姐，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两个人一个在里面发呆，一个在外面发呆，一句交谈也没有。
直到今天一大早，小姐让备车进宫，但把自己留在宫门外面，独自去了太后宫里。
两个时辰后才出来。
是玉瑾姑姑亲自送小姐出的宫门，上的马车。
绿芜留意到，小姐上马车的时候，眼圈是红的，眼皮是肿的，应该是哭过了，玉瑾姑姑的表情也是一脸的唏嘘。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
回到府里，小姐就又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不吃不喝，不说不动，就是发呆，本来红润的脸庞变得越来越苍白，也越来越憔悴。
绿芜急得没办法，在房门外边不停地打转。
偏偏这时候小王爷也不在，不过就算他在，小姐也不会见他。
就在这时，听得王伯说有一位秦姑娘来拜访，绿芜激动得一把抓住王伯的手，就像是来了个救星。
“快请快请！”
她都等不及，亲自跑到门口迎接秦芷君。
一看到秦芷君，绿芜的眼泪就下来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秦芷君：“……”
她也慌了，扶住绿芜的肩忙问：“谁欺负你了？你家小姐呢？她是不是出了事？”
绿芜点头，哭道：“秦姑娘，你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她……她一直在发呆，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奴婢和她说话她也不理，小王爷也不在府里，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一听这话，秦芷君心里咯噔一声，暗想二哥那乌鸦嘴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难道好的不灵坏的灵？
“快带我去看看念儿妹妹。”
秦芷君抓住绿芜的手，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和跑差不多了，平时最重视的仪态风度这时候全都丢掉了九宵云外。
“念儿妹妹！”
一进门，秦芷君就看到沈念儿支着下巴，动也不动，宛如石像一般。
眼泪哗的就下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沈念儿微微转了下头，向她看了过来。
“秦姐姐？”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很快她就起身迎了过来。
秦芷君紧紧握住她的手，感觉她指尖冰冷，顿时一阵心疼。
“几天不见，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手这么凉，绿芜，快给你家小姐倒热茶。”
绿芜连声答应，她撤去茶杯，发现那茶一口未动。
沈念儿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杯，碧绿的茶片在水中浮浮沉沉，就像是她的命运，半点不由自己。
她不知不觉又看出了神。
秦芷君越发的担心。
念儿妹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定是发生了大事。
难道她真的要出家，所以才会和小王爷和离？
可是两人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她抬眼去看绿芜，意示询问，绿芜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秦芷君正准备开口询问，忽然觉得有道寒气从门外直透进来，冷得她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