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魇依言放开了她,微垂着头,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瑄奕从那怪异的感觉中挣脱出来,目光流连在天炽和夜魇之间,眉峰紧锁着。
“他是?”瑄奕主动询问。
“我弟弟,阿阎。”天炽笑着解释,随后又对夜魇介绍道,“这是我好哥们,摇光。”
七星护法与她之间虽名为主仆,但实际上却是家人。
这也是为什么,瑄奕一站在她面前,她便认出了他,有时候不需刻意用灵识查探,仅是灵魂上那份羁绊就已经阐明一切。
夜魇不语,脸色依旧不怎么好。
他看得出来天炽很在乎面前这个人,就跟龙逸池、云麒他们一样。
所以,他不能动他。
这使得夜魇心中的暴戾无处发泄,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压制下去。
瑄奕点了点头,虽然看得出来天炽对夜魇很信任,但他对他的戒备只增不减,有他在,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有伤害到天炽的机会。
天炽不知身边的两人已经进行了一番天人交战,她的目光落向周围目瞪口呆的一群人,所有人脸上神色无不精彩。
这、这个少年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近天师大人的身,这也就罢了,居然还伸出咸猪手抱了天师大人!
就在他们以为这个少年会像以往那些试图近天师大人身,而被斩断双手的人一样下场时,更令他们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那个从来不让人近身,哪怕是座下弟子都远远隔着一段距离的天师大人,非但没有惩罚轻薄了他的少年,还伸手回抱了他。
他们简直要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诡异的寂静,林陌、林琥相互看了彼此一眼,林陌摩挲着下颌道:“难道我们找对人了?”
“可是,天炽他是男儿身啊……”说到这里,林琥顿了一下,猛然醍醐灌顶,他惊讶地看向林陌,“你的意思是,天炽她……”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天炽可能是女扮男装呢!
林琥从林陌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花萝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怎么看都有伤风化,但奈何这两个人模样生的好,看着竟也意外的赏心悦目。
闻人离只惊讶了片刻,就收回了目光,显而易见的,天炽和瑄奕认识。
他将注意力放在了乱石上,疑惑道:“这些石头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征兆,这些岩石便滚了下来,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所有人摇头,这也是他们纳闷的地方。
天炽正要向瑄奕再问些什么时,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蹭到了他们面前,尽管一身狼狈,也丝毫不折损她的美貌,顾新月紧张地望着夜魇,担忧道:“你、你没受伤吧?”
面对美人的关心,夜魇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他兀自拉起天炽的手,向人群外走去。
“我们离开这里吧。”夜魇沉声道。
天炽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点了点头。
“殿下,去我天师阁吧。”瑄奕跟上天炽,说道。
不同于龙逸池和云麒,瑄奕算得上是最早跟在天炽身边的人,他认识她时,他并不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炽之古神,彼时,天炽伪装成南海雪皇宫公主,所有人都尊称她一声殿下,他也不例外。
久而久之,这个口头上的习惯就留了下来。
天炽点了点头,宣宁、路娜以及其他在地底世界受伤的人,都被闻人离安排着在接受治疗,所以不用她操心,而眼下情况来看,天师阁就是她唯一能去的地方了。
林陌、林琥连忙向闻人离几人作别,然后追上了自家师尊的步伐。
至始至终被忽略得彻底的顾新月,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头也没回地离去,衣袖下两手紧紧攥在一起,连指甲陷入肉中,渗出丝丝鲜血也没有在意。
当夜魇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她才低头看向手上的伤势,她盯着手心里淌出的鲜血,倏地笑了,那笑容说不出的妖冶诡异,掺着病态。
模样娇美的少女伸出舌尖一点一点舔尽了手心中的鲜血,连唇角都被鲜血染成了殷红色。
“你越是对我冷淡,我越是喜欢你呢~”
少女的低喃声掺杂着令人心慌的笑意。
前往天师阁的路上,瑄奕道:“殿下,天枢与我在一起。”
闻言,天炽眼中露出惊喜:“太好了,他在哪儿?”
“不出意外的话,此时他应该在雪夜国皇宫中,按理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出现的,可不知为何,他迟迟没来。”瑄奕道。
“许是有事耽搁了。”天炽倒是想得开。
能在这里重逢他们两个,已经是给她的惊喜了,也算是此行的一个意外收获。
新月山庄不再,好在顾宗源在其他地方还有别庄,因此才没有落得无家可归的境地,再三确认黑窟窿确实已经填上后,闻人离便与花萝他们离开了。
身为北澜雪域的圣尊,他们并没有闲着的时间,还有太多太多的事等着他们处理。
既然圣尊都离开了,其他前往新月山庄做客,幸运活下来的人也不敢再在这个鬼地方继续待着,连忙与顾宗源告别,匆匆离去。
他们都走后,顾宗源也带着自己的弟子前往了别庄安顿下来,这事便算是告一段落,新月山庄的损失却是不计其数的。
走之前,闻人离还记着天炽的请求,于是托着自己的关系,将宣宁和路娜两个人塞进了新月山庄的新弟子中。
既然是圣尊亲自塞进来的人,顾宗源也不敢懈怠,立马安排进了内门弟子中,由专门的魂师指导他们。
此时此刻,雪夜国皇宫。
身着雪白色羽饰宫装的少女静静站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如雪的长发被风带起,几乎要与外面的飘雪融为一体,白发上那一顶冰蓝色的王冠闪烁着不朽的光辉。
少女恬静秀美的脸上此刻带着些忧愁,她伸手接住从窗外飘进来的冰雪,雪花落到她手中并没有融化,反而欢快地在她指尖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