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躲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卫赢去拉她,她一脸无奈:“雪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
姐大东北及腰的大雪都见过,会在乎你这点儿仨瓜俩枣?
卫赢没想到媳妇竟然一点也不稀罕:“雪啊,是雪花,下的还不小呢,真的,我没骗你,咱们认识这几年,还没下过雪呢吧,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我还困着呢,你别拉我啊,雪我没兴趣,我对和周公下棋还是挺感兴趣的,你快,忙你的去,别打扰我!”
卫赢最终也没能把媳妇从被窝里拉出来,他郁闷的走出门外,想着这漫天雪花没人欣赏,实在是太可惜了。
怎奈刚刚还漫天雪花,超级大的雪花片片,可是他一来一回这才多久时间,大雪花没有了,居然变成了小雪粒???
卫赢一脸懵,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结果真的不见了大雪花,就连地面都没湿透,这……
“你逗我呢,老天爷?幸亏没把她拉出来看啊,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
卫赢认命的叹息一声,转身就进了灶房,今天早上他打算给媳妇做个暖胃的鸡丝肉粥,为此还特意杀了一只鸡呢,昨晚上媳妇辛苦了,加上天这么冷,得吃点好的补一补才好。
昨天腊八节他们都喝到了甜丝丝的八宝粥,今天改做营养丰富的鸡丝肉粥,不油腻但口感滑腻,她一定会喜欢的。
白荷在卫赢走之后,把头埋在新被褥里,还有些转不过来已婚的事实。
“这就是嫁做人妇的感觉吗?好像也不错,不用早起伺候公婆,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亲戚,完全就跟在娘家没甚区别啊!”
古代最重繁文缛节,尤其家族越大,规矩越大,幸好她嫁给了庄户人家,可以平安余生了。
白荷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浓浓的香味儿给吸引醒的,昨天精神紧张,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加上天冷体乏,难免有些颓废,一睡又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直到他将香喷喷的肉粥端到她跟前儿,才恋恋不舍的从被窝里钻出来。
“什么时辰了?”
“都晌午了,该起来了吧,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好多遍了,你看,我都没叫你,你闻到香味儿自己就醒了。”
白荷披着棉袄坐起来,看了眼矮凳上的小砂锅,不由一笑:“你一大早折腾到现在,才做好啊?”
“那可是,老母鸡要好好的煲,才能提炼出香味儿来,你放心,浮油都给刮干净了,保证不油腻,喝点儿?”
“不用,你先帮我温热着,我马上就起,天儿也不早了,”
她不好当着他的面换衣服,把他给轰了出去,新娘子都有新衣裳,她也不例外,是一身簇新的喜庆红色裙装,里面有棉裤,上面有兔毛领子,即使是一般质量的绸缎,穿在她身上也显得格外靓丽大方。
是妇人了,自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意的打扮,女性的发饰有“头面”之称,既然称为“头面”,代表的就是脸面,它不仅代表了财富、审美还有身份地位。
在明代,对于家境殷实、衣着讲究的人来说,一副完整的头面一般由十二三件首饰组成,有的甚至多到二十几件,可是白荷对这些东西,实在提不起兴趣,一个是繁琐,二来价格也不菲,尤其她只是一个庄户人家的新媳妇,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所以她买的头面,非金非银,而是普通人家都能买得起的廉价头面,最贵的首饰,就是先前卫赢给她买的那些,她自己买的,从来没超过一两银子。
纵使古人将长发盘成高髻,然而可供发挥空间也实在有限,并且一个人根本就梳不起来,所以在正式佩戴头面之前,需要先戴上?(di)髻(不严谨的说法就是假发髻)。
它一般用金银丝或马尾、头发等材料编成,外覆皂色纱,呈中空的网状圆锥体,使用时将其扣在头顶,罩住由真发结成的发髻。她对这个东西还很陌生,所以手法并不熟练,折腾半天也没能把头发梳好。
没想到卫赢端着茶水进来看到这一步,就顺其自然的走过来,帮她将发髻梳好扎好,还别上了轻巧的头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光彩照人了很多,许是以前素的太厉害了,所以冷不丁这么一打扮,在男人眼里,那就是美若天仙的存在,即使她觉得这些首饰都丑到爆了,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好尬,哈哈~
“你还有这手艺呢?”
卫赢笑着说:“当然,特意给干娘学过的,柳儿的头发被我拿来练了半天的手,如今看来,学有所成啊,这次梳的可是比那天下午练的还要好呢!”
铜镜里的发髻平整没有瑕疵,说好看谈不上,只能说这是妇人的发髻,她别无选择。
“等我将来赚了钱,就给你买金丝?髻。”
只有已婚妇女才能佩戴?髻。
由于身份、家境的差异,妇女佩戴的鬏髻材质也各不相同,就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来看,以金银丝编结的?髻是这个朝代的主流时尚。
白荷对着镜子里的人笑道:“好啊,那我就等你给我买更好的头面,”说着还拍了拍他的手,“好看吗?”
“我的媳妇,穿戴什么样儿,都是最好看的。”
“就你嘴甜,希望婚后几十年你还能如今日这般,不会嫌弃我.日后是黄脸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要是黄脸婆,那我是什么?我比你大了十岁不止呢!”
白荷笑着站起身,“你们男人可没女人老的快,大十岁也不显什么,男人越老越有魅力,女人可就只有这几年光阴,好了,不说这个了,怪扫兴的,日后看你表现,现在我饿了,快去给我盛饭。”
卫赢拉着她的手,就坐到了八仙桌前,上面已经用炭火温着了,不仅有粥,还有点心和小菜儿。
给白荷盛了饭后,他才说:“干娘和我爹都说了,这几天他们都不会过来打扰咱,不过昨儿走的时候,把庄子里的剩饭剩菜都处理到了后院儿,他们自己会做饭吃,咱不用管,本来想着今天下雪,带你出去看看雪景的,没想到,”
白荷一听就乐了:“我一听你说雪花可大,就知道下不大,尤其是咱们这边的天气,常年不下雪,偶尔下一次雪,在温度达不到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达到雪景的标准,所以你呀,还是趁着这几天好好歇着吧!咱们忙活了大半个月,也趁着这几天给自己放个假,啥都别想,不去操心旁的事儿,多好!”
舀一口肉粥进口,滑腻香气四溢,她称赞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错,这味道真的下了功夫,好喝,辛苦你了,起那么早替我忙活。”
“你是我媳妇,给你做个饭有啥辛苦不辛苦的,赶紧吃饭,你不是觉得东屋冷吗?那咱晚上就睡西屋,西屋有炕,你也是精明,知道让翔子他们给垒个炕,”
“那是因为我怕冷,”这边没有炕,冬天温度即使不算很低,但进屋就觉得进冰窖一样冷,有了炕之后,被窝暖和了,被子也不凉了,整个人都觉得有活力了,要不然干啥都缩着个脖子,实在是太受罪了。
既然要收拾屋子,那肯定还要砍柴火,后山倒是有不少树枝,夫妻俩齐心协力将房间收拾好后,就拿着镰刀去后山砍柴了。
前一任主人给山上种了不少的果树,冬天都需要修剪树枝,小的树枝早就被捡走生火做饭了,大的树枝也都堆砌在墙根儿,时不时生个火,围坐在一起聊个天,这是他们冬日里常见的情形。
夫妻俩其实不干也行,院子里那些木头都整整齐齐码着呢,出门的时候,那些仆人也主动要帮忙,白荷点头应下了。
“行,你们在上山看看有没有落下的柴火没有背回来的,该收拾收拾,冬天多储备点柴火,有备无患。”
至于他们两个,大冬天这么冷,肯定要活动起来,他们干活和他俩干活,原则上并不冲突。
这山势虽然只有百十米,不算高,可是山上果树种植了不少,加上之前又养了很多兔子和鸡鸭鹅,倒是折腾的二三十米以下几乎没有杂草和杂枝,能用的都收拾走了,干净的很。
三五十米靠上才能捡的到树枝,以及引火用的树叶,由于农作物的杆子全都切碎了喂养院子里的那些牲畜,所以引火用的材料就少了很多,白荷又是节约惯了的,看到什么有用就想多捡一些。
“咱家的兔子你得想办法,不能再让它们这么泛滥成灾下去了,好家伙,厉害的时候一月抱一窝,现在都五六百只了,得浪费多少饲料去养啊,光靠卖肉和卖皮毛,怕是还顾不住本儿。”
白荷知道卫赢说的是真的,其实不止这些兔子,还有鸡鸭鹅鹌鹑,今年也都达到了百只以上,每天都有捡不完的蛋,虽说实现了捡蛋自由,但将来的销售也不能完全指望别人,还是得靠自己想办法销售出去才行。
“开个饭馆吧,主打菜就是烧鸡、烤鸭、铁锅炖大鹅、麻辣兔肉、油炸鹌鹑,鸡蛋面,鸡蛋韭菜饺子,既然你回来了,就让翔子去盯着,我教他主要的酱料,他带几个徒弟,只要将秘制酱料掌握在手里,就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剽窃去,饭馆前面再开个卤肉店,提供外食服务,咱不用担心卖不出去,到时候光是这香味儿,就能飘出去三里地,不愁没有客源,”
唯一担心的就是闹鸡瘟,农庄的她不怕,定期会给它们喝灵泉水排毒,但是外面的鸡鸭鹅谁又能保证的了?
所以这个得引起重视,嗅觉敏锐一点,一经发现,就提前关掉铺子。
“庄子里的牛犊、小驴子过罢年都能下地里干活了,光是庄子这二十来号人,农耕农忙辛苦点儿,也能招呼住这百十亩地,山上的果树单独找果农过来养着,不请长工和短工了,哪怕少收点作物也成,”
卫赢之前提说她要喂养点蛇提炼毒素,还想今年种药材,如今庄子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她要怎么折腾?
“还折腾啥啊,暂时不去折腾了,我现在就想让庄子这一块儿运转起来,其他的,统统往后安排吧!得亏没买多点地,也幸好买了带围墙的庄子,我也没想过赚大钱,先暂时顾得住温饱,不至于赔钱就行。”
“后天工人就进来开始盖房子了,我觉得,与其养老人,还不如养孩子,老人人家会说闲话,说咱们是冲着他们的什么东西去的,孩子的话都是拖累,没人会多想,而且养熟了那就是未来的劳动力,老人呢,生病了,需要人伺候的时候,可都是事儿。”
这个问题白荷不是没想过,所以在选择的时候,也会经过层层调查和筛选,有子女的他们不接盘,家庭条件好,有活下去条件的,他们也不管,只管那些条件差,无儿无女无亲戚朋友又三观风评都很正的,一些穷的理所当然的无赖,她又不傻,怎么会去管这些东西。
不过卫赢说的也对,养孩子比养老人靠谱,所以她会多养孩子,少考虑老人,万一十个孩子里有一个有读书的天赋,也不枉她耗费人力物力这么帮助了。
这么一算计,接下来她的任务可真不少呢!
卫赢甚至还开玩笑,“看来你一时半会儿,回不到山里了。”
白荷撇撇嘴,“安老三今年怕是认识到了我干娘的行动力了,今年秋收没人回去,谁让他说我干娘帮他收秋,是为了那点粮食呢,看着吧,早晚他的房子,地,要被他的那些侄子给占完了。”
这种人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当回事儿,放着亲生的不管,非要去管别人家的。
你又不是只生了闺女,害怕老了没人管,你有俩儿子啊,你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胳膊肘往外拐?
“如今干娘的工钱已经提到了每个月三十五个铜板,虽然嫂子还是三十个铜板,可婆媳俩一个月管吃管住还给做衣裳,六十五个铜板,咋地不落手里五十个?这可比在家种地强太多了,加上做饭之外的其他时间都是自由的,她们还会去翔子那儿拿蛋出去卖,这不比给人家洗衣服,做绣品强?”
因为婆媳俩留在城里,所以翔子隔三差五会送一些庄子里的农副产品让她们帮忙卖,一篮子给五个铜板的提成,卖完了就记账,一个月下来,加上工钱,婆媳差不多也能攒百十个铜板。
要不是卖点心的时间和她们工作的时间冲突,只怕会挣得更多。
小芒这边是男孩子,白荷给他一个月五十个铜板的工钱,管吃管住还教学习,卫赢没回来之前,他跟着翔子忙活,翔子要是进城、去唐家庄,他就留在庄子里当管家,兄弟俩搭配的很好。
即使去年没有挣到钱,还赔了不少,但至少他们摸索大半年,没有白费功夫,今年开春,指定要比去年干得好。
这农副产品行当也是需要经验累积的不是,你别看就种个地,养个鸡鸭,有啥难的?错,这里面的学问也大了去了,毕竟不是谁都能把地种好,把鸭子养的又肥又大有能下蛋的。
卫城毕竟年纪大了,白荷就没安排他对外折腾,就留在庄子里扭扭转转,监工就行了。
柳儿是姑娘家,不宜抛头露面,平日里就是带着三儿在自家院子做做女工,做做饭,实现她的人生价值就行了。
秋收后,这些工人还进后面的荷塘挖莲藕来着,因为不知道产量有多少,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卖。
果不其然,没有经过专业种植的莲藕,长得都很细,最粗的不过婴儿手臂那么大,好在味道还不错,所以摸上来之后,全都储存到了地窖,打算自家食用,量也不少,足足上千斤,够吃到过罢年了,反倒是里面的鱼长得比稻田里的大。
就这就证明池塘没白挖,有鱼有莲藕还有河蚌螺蛳啥的河鲜,这水到春天的时候再放一次,因为水渠的水能通到荷塘里面去,所以这里面的水也能放到田里面,到时候来一个循环,试试换了谁的荷塘,明年这莲藕质量会不会达标。
农活只要你想的到,那就永远做不完。
之前杀兔子改善伙食的皮毛,都是卫城硝制的,如今卫赢回来了,白荷似乎也能实现兔肉自由了。
今天杀了只老母鸡,次日夫妻俩又杀了四只兔子,剥皮之后,她将兔肉收拾干净,卫赢则拿着四只兔子皮毛去硝制了,这一斤皮毛,还能卖十五个铜板呢,反倒是兔子肉卖不上价格,八个铜板一斤,而猪肉还能卖十五个铜板一斤呢!
硝制好的兔皮同意晾晒在杂物间里进行通风,积攒到一定程度再去售卖。
麻辣兔肉白荷以前也做过,不过那个时候兔子小,做的肉少,吃的都不过瘾,这次夫妻俩就杀了四只,一只兔子也在两三斤,一顿肯定吃不完,愣是吃了一天才吃完,又麻又辣又鲜美的,当天晚上嘴角可就因上火严重烂掉了,实在是馋嘴不得啊!
这一上火就先烂嘴角的毛病,也是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