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我倒是同意,只是不知云长将军可愿意随你同去?”
看来曹操十分重视关羽,不愿勉强初降不久的关羽即刻征战。
“那就要请叔父再赏赐侄儿一物。”
又打起曹操库存的主意,楚云的脸上不见半点难为情的样子。
“你说的是赤兔马?”精通御下之术的曹操,已猜到楚云的用心。
“叔父明鉴,正是。”被道破“借花献佛”这一计划的楚云并不感到意外,倒不如说曹操若是猜不到才更奇怪。
赤兔马固然是天下间珍贵至极的良驹宝马,然而,且不说楚云此刻肩负着援救宛城战局的重任,单论其身上日积月累的赫赫战功,别说是一匹赤兔马,就算只要楚云开口,但凡不是太过分的条件,曹操都会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
谢过曹操后,楚云在曹操属下的带领下,来到一座单独的马厩旁。
作为这马厩的主人,赤兔马一身标志性的火红色鬃毛十分抢眼,或许是整日享受着精草料却因失去主人而少有运动的缘故,它身上的膘已比楚云第一次见到它时肥上不少。
“好家伙,看来你这阵子倒是过得很安逸啊!”
即使清楚马是不可能听懂人言,可楚云依旧忍不住轻拍着赤兔马的背,就像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们对自己的宠物猫狗进行爱抚一样。
一旁负责平日照顾赤兔马的老兵见楚云的举动吓了一跳,楚云的身份在曹军中早就是人尽皆知,生怕弄出什么意外的老兵急忙道:“中郎将如此,此马性烈,前些日子夏侯将军试驾之,还险些伤到自己。”
同样在底层混迹过的楚云,知道老兵心中多想,多半是害怕自己不慎受伤使得他遭受牵连,笑道:“放心吧,伤不到我,就算我当真不慎受伤,也是我自己倒霉,与你无关。”
老兵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地道:“小的,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楚云和蔼地打断他的解释,道:“好了,此马我就奉司空之令牵走了。”
说着,楚云骤然翻身,居然眨眼间便骑到赤兔马的背上,更奇怪的是,赤兔马居然不曾挣扎,甚至对此毫无反应。
“小的恭送中郎将……”沦为马夫的老兵一脸惊讶又敬畏地抱拳目送楚云策马疾驰而去……
——
早在吕布身死的后一日,楚云就与赤兔马有过接触,当初也不知是自己身上有夏侯恩的气息,或者是赤兔马天性就对自己有所亲近,楚云能感受到赤兔马对自己没有任何敌意。
正是有过经验,楚云才敢骑在它的背上,一路来到关羽的府上。
赤兔马果真是日行千里的宝马,楚云在其背上疾驰,有种翱翔于空的感觉,甚至让楚云追忆起穿越前在烈日下,在急速行驶的汽车中敞开窗户,感受着清凉的风压所带来的凉爽感。
一个字:爽,两个字:舒服!
即将抵达关羽府邸的楚云心中有种怅然若失之感,心想这份舒爽再好,终究还是要便宜了关羽,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有一失则必有一得,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昔日董卓忍痛割爱,凭借此马赚得天下无双的飞将吕布为自己效力疆场,今日自己能借花献佛,以此马让早晚将威震华夏的关羽给自己充当打手,倒也不亏。
然而,楚云此行扑了个空,一番询问后,通过关羽府上的下人口中,楚云得知原来关羽半个时辰前去刘备两位夫人所住的府上前去视探,楚云只得再次上马,向甘夫人、糜夫人的府上赶去。
不过,借此楚云又能再享受一会儿在赤兔马背上尽情驰骋的感觉。
很快,楚云就在甘夫人、糜夫人的府外甲士们的惊异目光下,翻身下马。
“劳烦这位壮士通报关将军一声,就说羽林中郎将楚云,特来拜会关将军。”楚云尽量露出最和善的神情,彬彬有礼地向一位目光严肃的持戟甲士打招呼道。
负责在此守护刘备二位夫人安全的,都是原本就隶属于关羽麾下的亲兵,他们见楚云身为男子只身策马来到此地,难免对楚云的意图有不好的揣测,这在情理之中,楚云也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
听楚云是特地来拜会关羽,那位持戟甲士的脸色一缓,向楚云不声不响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前去向关羽通报。
没过多久,穿着一身略显老旧的绿袍,关羽面带微笑,手中捋着引以为傲的胡须,踱步来到楚云身前。
见关羽似乎不打算跟自己打招呼,对此情况在意料之中的楚云放下本就很少端起过的架子,冲关羽笑道:“关将军,在下有一事相求,特来拜会将军。”
对于关羽这种人,楚云觉得刻意云山雾绕地说场面话,也只会因的对方的反感,倒不如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关羽果然面露悦色,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中郎将快人快语,关某请问中郎将找关某,所谓何事?”
“想必关将军也有所耳闻,如今西面宛城被刘表之子刘琦率六万大军围攻数日,战况焦灼激烈,在下身为天子敕封的羽林中郎将,自当为陛下分忧,请命率军日夜兼程赶赴宛城救援。
但眼下骑兵数量不多,敌军势大,在下无必胜之把握,故此特来恳请关将军出手相助,不知关将军可愿随在下同行?”
楚云言辞恳切,近乎在求关羽,这让关羽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他又抚顺着长髯,笑道:“中郎将善于用兵,有‘当代韩白’之称,区区刘琦又怎会是中郎将的对手?”
“关将军有所不知,刘琦或许不足为惧,可那张绣、贾诩二人于宛城兵败后,投靠刘琦麾下已有数月,有此二人在,在下不敢托大,在下素知关将军勇冠三军,在下那点微末兵法又岂敢与关将军相提并论,还望关将军不吝相助!”
楚云太了解关羽的脾气秉性,这位大才你越是压着他,他越是不服气,可你若是顺着他夸他的本事,他自然就会兴高采烈地给你好脸色看。
“哈哈哈哈……”果不其然,关羽欣喜之下,冲楚云傲然许诺道:“中郎将年纪轻轻,却谦逊有礼,也不失为少年英雄啊!”
见关羽心情大好,却仍不肯一口应承此事,楚云也只得继续哄着关羽道:“若论少年英雄,在下倒是觉得将军家的关平公子,器宇轩昂颇有将才之风,假以时日必能成长为不输将军的英雄!”
“中郎将妙语连珠,对在下与犬子赞不绝口,看来中郎将是一心想让关某随中郎将同行了?”关羽这次没再大笑,而是用平静得有些可怕的眼神看向楚云问道。
楚云心头一沉,道:“将军且随我来。”
说着,楚云不由分说地将关羽拉到府外,指着先前被栓在一棵树木旁的赤兔马,问道:“将军可识得此马?”
关羽那双丹凤眼顿时精光爆射,愕然向楚云颤声问道:“这……这莫非是昔日吕布的坐骑,赤兔马?!”
“将军慧眼如炬,在下佩服,不错,此马正是赤兔马!”楚云含笑回答道。
“这……”关羽思量着又问道:“中郎将此举是何用意……?”
“将军若是肯随在下同行,此马就权当是在下的谢礼,将军若是不肯,那么在下耽搁了将军这么久的时间,此马就当做是给将军赔罪,还请将军无论如何,务必收下此马!”
关羽看着俯身冲自己抱拳的楚云,紧绷的脸再也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他甩着长须,豪气干云地痛快道:“好!好啊!中郎将真乃俊杰,我那犬子又如何能与中郎将相比!以中郎将的身份,以及与司空的关系,能说出这番话来,关某无话可说,我答应你了!”
“在下多谢关将军!”楚云向关羽恭敬地施了一礼,将赤兔马留下后,留下一句“明日清晨,我会亲自来请将军随我一同启程”后,坦然离去。
而关羽则是在楚云走后,迫不及待地骑上赤兔马,在这汝南城中的大小驰道上绕了一圈后,还不过瘾,又出城在附近策马纵横驰骋数里,才算意犹未尽地回到城中。
拜别关羽后,楚云要去见得自然就是乔紫清。
乔紫清如往常一般在忙于进行只有她自己才弄得明白的医理试验,已经有些熟悉的刺鼻气味在楚云踏入营帐时又一次扑面而来。
这次,楚云还是很有礼貌地进行了“敲门”。
“来了?”乔紫清头也不回地背对着自营帐入口踏进来的楚云。
“来了。”
“有事?”
“嗯。”楚云一步又一步,轻盈地来到乔紫清身后,“我明日就要率军启程援救宛城,你是打算与我同行,还是留在汝南听从叔父的安排?”
“有什么分别?你希望我如何?”按说乔紫清这个向来有主见的女子应该不会遵循楚云的意见,可她偏偏不知为何如此接连发出两个疑问。
“有分别,此处安全,我此行却万分凶险,如果你要问我的意见的话,我希望你能留下,不要随我一同冒险。”楚云有自己的考量,如果要乔紫清随自己同行,她必须日夜兼程不得休息的在马背上赶路,而且据他的第六感所估计,此次宛城的战事很可能万分凶险,如果他稍有失神,照顾不到乔紫清,让她遭遇什么危险,楚云会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安全?危险?”乔紫清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反问道:“这等乱世,何处是真正的凶险?何处有存在真正的安全?
我倒是觉得,在你身边,才是真正的安全。”
乔紫清的语气很平淡,楚云的心弦却随着她道出口的内容不停地被拨动着。
楚云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他情不自禁地挽起乔紫清站粘着草药而有些发青的手,重复着对方的言语,问道:“你说,在我身边,才是真正的安全?”
“当然,你不在,谁知道这些古代蛮夷会对我做出什么无礼之事?反倒是在你身边的话,无论有怎样的危险,你都会拼劲全力保护我吧?”
这本该是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乔紫清却是面色平静地讲出,她如秋波般的双眼满是柔情地看着楚云,这是女子对深爱男人才该有的信任之言。
“当然!我发誓!”楚云因为激动,捏着乔紫清之手的力道不免加重了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乔紫清因疼痛而微微皱着眉头,却努力不让楚云发觉自己和她的变化。
“誓言什么的,都不可靠,但我信你。”乔紫清尽量平淡地收回自己的手,“既然你能保护我,那我也愿意相信你,此行路上或许很艰苦,但若是你有不小心受了什么刀枪之伤,若我在你身边,至少也能照拂一二,不是么?”
分明是关切之言,乔紫清却硬是要装出淡漠的样子,这让楚云想到二十一有个词语叫“傲娇”,也许就是专门用来形容乔紫清这种女孩子吧。
“好,那明天我来喊你,今夜,你早点休息。”感动到无以复加的楚云,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些什么感激的话了。
他们二人的关系,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升温至此。
——
三日后黄昏,即将西下的残阳将整个天空染成一片火焰般的绯红。
宛城内的守军在不知是第几次杀退敌军的攻势,在刘琦大军后撤放弃这次进攻后,在城墙上穿着粗气的守军们,接连瘫倒在地。
他们之中,有的刀剑枪矛破损折断,有的护甲残裂甚至被贯穿一个大洞,有的身中数箭,或有创伤在肆意流血,有的,则永远倒在这墙头上,不久后既沦为一捧黄土……
“将军……”一位心腹校尉捂着被不住向外流淌鲜血的箭伤,靠近同样头盔不知去向,额头上血肉模糊的路招,滞重地喊道。
路招瘫坐在地上,先是扫视周围的狼藉一眼,发觉自己的手在止不住地颤动着,呼吸愈发紊乱,他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身旁的校尉,问道:“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