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得福是负责进攻城门处的百户官。
他带着弟兄们已经第三次冲击明军防线了,这次还是被打了回来,还损失了十来个弟兄。
“老大,这样不行啊,敌军的火力太猛了,咱们冲不过去啊!”
“他奶奶的,非得逼着老子动用我的宝贝啊!”包得福气愤的在地上拍了一巴掌。
“去给老子把轰天雷都拿过来,奶奶的老子不过了!”
轰天雷,徐平川喜欢叫它手榴弹,自从工坊研制成功之后,虽然徐平川已经下令加速生产了,可是这么多的部队需要装备,却真的是狼多肉少,两年多生产的总量也不过是每个士兵能分到五六个而已。
兵部当然不可能把这些都配属给所有士兵使用,境内防御部队,每个士兵身上能有一个就是不错了,而像包得福他们这种野战部队,到了战时才总共一人给发了六个,先前的战斗都有使用,尤其是最开始时候,为了快速在山西打开局面,王树亭命令士兵们不要珍惜弹药。
火力压制自然是爽的,进展也很快,士兵们也很喜欢这种,遇到敌军人多的时候,就往人群里扔一颗,“轰”的一声爆炸,撂倒一片,爽是爽了,可是补给却跟不上了。
包得福他们这个百人队,将携带的手榴弹用的已经不足人手一个的时候,去找军需那边申领,却被一句没有给打发回来了,去找直属千户讨要,手榴弹一颗也没要到,还挨了一顿大脚丫子给踹了出来。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知道这玩意的产量不高,做不到随时可以补充,弹药可以随意使用,基本上都能申请到,这个东西却不行,包得福便把剩余的几十颗收集到一起,宝贝似的看着,谁都不让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起到关键的作用,能救兄弟们的命。
现在看来不用是不行了,为了进攻城门这块,已经折损了十几个弟兄了。
很快在后边躲着携带着手榴弹的几个士兵上前来,包得福吩咐道:“来来来,你们几个劲大的!一人一个!瞅准了给老子扔,别他娘的浪费老子的宝贝!”
“好嘞,头儿你就放心吧!”十来名士兵聚集到包得福跟前。
一人手里一个手榴弹,瞅准方向,拉下引线,奋力的甩了出去。
十来颗手榴弹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往石桥对面聚集着的明军堆里扔去。
“轰、轰、轰……”
接连的爆炸声响起,对面明军阵型里为之一空,趁着这个机会包得福怪叫一声,率领弟兄们冲了过去,几丈宽的石桥,众人猛冲十几步就过去了,在守军还没有清醒过来之前突入敌阵,开始大杀四方。
后续的唐军也跟进上来,突破口越来越大,负责指挥的明军军官,见到此地已经无法再守,只能率领残余士兵往城门两侧撤退,在城根底下重新组织防线。
不过他们组织的防线也就仅仅是自保而已,唐军可没有功夫搭理他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赶紧弄开城门。
用火药炸开第一道城门之后,唐军顺利的突进了瓮城,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许鼎臣居然将瓮城的城门全部用砖石给堵死了,炸开城门之后便看到了门后堆叠的砖头。
瓮城城墙之上,伏兵四起,站满了明军士兵,一时间火枪、弓箭齐发,让攻入瓮城之中的千余士兵几乎全军覆没,好不容易撤回来的人,也都是各个挂伤。
看的王树亭心疼不已,咬牙切齿的对身边的曹文昭说道:“许鼎臣真是要和太原城玉石俱焚吗?想拉着全城给他陪葬,老子成全他,来人!”
曹文昭赶紧阻拦:“殿下息怒,莫要生气,许鼎臣有罪,全城百姓无辜啊!”
旁边的文武也赶紧相劝,好不容易才稳住王树亭。
曹文昭代为下令:“传令炮兵部队,全力炮击城墙,步兵围剿城外明军士兵!不降者格杀勿论!”
只要是打仗不可能没有损失,堂堂正正之战死人,不仅王树亭,连士兵们都觉得是正常的,可以被人阴死在瓮城之内,所有人都被激怒了,够不到城上的人,那些被许鼎臣扔在城外的明军就成了出气包。
中军传令说不降者格杀勿论,到了前线就变成了格杀勿论四个字了。
士兵们疯狂了,手榴弹不要钱一样的往里撇,火枪一轮一轮的射击,被压缩到城根底下的明军真是逃无可逃了,想要撤回城内,可是瓮城城门已经被堵死了,城里想救援都救不了。
很快最后一名明军士兵在乱枪之中倒下,他们到死也没有想明白,巡抚大人为什么要放弃他们,明明往日里能够正常通行的城门,在敌军进攻的时候,就忽然给堵死了,通知不都通知他们一声。
对于杀掉城外的那些明军泄愤,王树亭并没有处置传错军令的士兵,反而将这个都给记做了阵斩,算作全军共同的功劳,那可是足足万余的斩获啊,即便记做全军的每个人也能分到一二两银子。
传令兵还在暗自庆幸,传错军令可是掉脑袋的罪过,这也就是这次上头有意为之,不然从中军到前线的传令兵一个都别想好,以后还是要注意啊,别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脑袋给传没了。
相对于城外
城内的气氛现在是极其的压抑。
虽然今天保住了城池没丢,但是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许鼎臣将城门堵死的同时,也相当于是彻底断绝了城外那上万明军的生路,城头上的明军士兵,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袍泽被唐军在城外屠杀殆尽,这其中不免有城上之人的亲朋故旧。
这些人虽然会怨恨唐军杀了他们的亲人朋友,但是对许鼎臣是更加的不满,就是他亲手将这上万人送上了断头台。
现在除了那些许鼎臣的亲兵部队,其他各军都开始人心浮动,如果不是有人强压着,没准就会造成兵变也不一定了。
气氛就这么压抑着一直持续到了天亮。
第二天王树亭并没有让部队继续进攻,而是静静的观察着城中的动向。
死一般的安静,只有天上盘旋的乌鸦在呱呱的叫着。
城头之上也没有士兵探出头来观察,如果不是还能看到城中飘起的炊烟,和城上时不时出现巡视的队伍,王树亭甚至都怀疑明军已经从哪里趁夜逃走了。
几个明军士兵正靠在城墙垛口之下,默默的啃着手里的大饼。
谁也没有说话。
就那么默默吃着。
“让弓兵往城里再射劝降书,告诉那些士兵们,只要斩杀或者生擒许鼎臣献城投降,本王既往不咎,不会动城中士卒百姓分毫!”王树亭说道。
“是!”
劝降的话语非常简单,就是只拿许鼎臣其他人一概没事,唐军之中识字的随便在布条上写上几笔就成了,将箭矢的箭头去掉,弓兵走到护城河边,对着城墙上射去。
无数封劝降书落到了明军的手里,虽然执法队尽力收缴了,士兵们都早已知道了劝降书的内容。
原本压抑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士兵们看向执法队和许鼎臣亲信的目光变的不友善了。
终于
夜里
不知道在谁的一声高呼之下。
整个明军乱了起来,很多人都奔着巡抚衙门杀去,当然也有人趁火打劫,劫掠了城中的百姓。
听到城中乱了起来,许鼎臣颓废的坐在家中:“是我无能啊,葬送了万余兵士的生命,使得军心尽丧。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拔剑自刎。
等乱兵冲入巡抚衙门的时候,只看到了许鼎臣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许鼎臣自刎,他的亲信或被俘或被杀,一场动乱就此结束,很快就有军官出来控制军队,将队伍从街面上收拢回军营。
既然要投降,那就要交出一个完整的城池,如果是已经被乱兵霍霍的不行的城,王树亭到时候会怎么想他们这些将领,没有统兵之能,留着他们还有什么用,甚至会因此而治罪。
等到天明之后,城门口的砖石被清理干净。
城门洞开,太原守将率众投降,唐军缓缓的开进太原城。
王树亭骑马进入城中的时候,街道上已经被清理过了,但是依稀还是能看到昨晚明军士兵们的疯狂,街道两旁院落里隐隐的哭声,就知道城中的百姓没少被霍霍。
不过他并不准备深究,也没有办法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