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九等千牛卫脸色大变,如临大敌似的呼啦啦一下,侍卫们大踏步过来,像一堵墙似的挡在太子前面。
风雪中,村头有一群人慌乱地往这里奔过来,边跑边还大声粗气地喊叫,“老里长,村里头出事了?”
“准备!”
卫队长丁九见状更是心头一紧。
只见他神色严峻,右手按在千牛刀柄上,出鞘在即。
有几个侍卫更是夸张的没谁了,他们从马鞍上摘下五连发手弩,对准敢于靠近者。
“将军,那几个是俺村里的人,老朽认识,不是歹徒!”
老里长看到这种架势,吓得魂不附体,心惊肉跳,他赶紧上前拽着丁九衣袖说道。
“丁九,谁让侍卫挡在孤的前面,还敢拔刀架弩?你们想找死啊,快快散开,给孤滚远点。”元智勃然大怒。
对老百姓抽刀架弩,这是什么行为?
分别是在损害太子形象嘛。
魏长进、高进他们见状,也觉得这丁九办事太过鲁莽。
或许是上次竹林里发生的那次刺杀,把他搞紧张了,变得捕风捉影,草木皆兵。
护卫太子安全固然重要,但眼下,维护太子形象则更为重要。
他们上前挥斥,让严阵以待的千牛侍卫们,收起刀弩,尽快散开。
“丁将军,下次可不能这样,要学会判断,否则,殿下准不会让你继续留在卫队。”
末了,魏长进对丁九耳语道。
丁九听罢吓得脸都绿了。
不能在太子身边,意味着将要失去自己的大好前程。
“狗剩子,你老远八远就开始狼嚎个啥?村里死人了,还是你家房屋着了火?如此大呼小叫,惊扰太子銮驾,你吃罪得起吗?”
老里长赶紧上前几大步,拦住了那个叫狗剩子的村民。
狗剩子是残疾人,剩下的那只眼视力也不好。
他听了老里长的话,吓得一个哆嗦。
抬眼瞧见众多高大军汉,对着他是怒目横眉。
有位锦袍青年,脸上微微露着笑容看向他。
狗剩子孤陋寡闻,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吓得双膝一软,卟嗵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大声叫道:
“太子殿下,草民该死,不知殿下在此,惊忧銮驾罪该万死啊。”
“快快起来,起来慢慢说。”元智很和善地虚抬一下手,算是回礼。
“村东头出了什么大事?”
老里长见太子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敢开口问道。
“老里长,您知道村东头新来的胡寡妇家吗?听说她的男人和大儿子,在逃难路上被土匪杀了,另一个儿子去了军务所,家里只剩儿媳和婴孩,还有二个十岁不到的闺女。”
“适才,村里好心人去给她家送些柴米,却怎么喊也喊不应,反而在她屋外闻到股烧石炭的味道。”
“什么?”
老里长听罢脸色大变,“石炭哪能随便烧,那玩意儿有毒她不知道吗?”
“胡寡妇家都是女人,平日里主要依靠村里救济,可能是冷得受不了,不知从哪里捡了些石炭来烧。”狗剩子继续说道。
“石炭?这里发现有石炭了吗?”元智听了大为惊喜。
从后世矿产储藏资料中知道,咸阳境内有大量煤矿,只是具体位置他尚不明,这要勘测才是。
倘若有人能捡到石炭,说明这片地下有煤炭,而且是浅表层,属于露天煤矿范畴。
不待周围人的反应,太子爷心里面是一阵激动,“快进去瞧瞧,救人要紧。”
说完,他向前几步,从马弁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就走。
“快快,都上马…”
丁九惊呼大喊,自己策马先追了上去,身后是其它千牛侍卫。
老里长和村民们都傻了眼。
这…他们还没人带路呢?
其实,这根本不需要有人带领,因为出事点周围,绝对是围着不少村民。
太子他们很容易找到出事的胡寡妇家。
一幢木屋门关得紧紧,房屋四周缝隙里透出一股黑烟。
房屋外面已围了一大群村民,但都离得远远的,唯恐惹上烟魔。
那可了不得。
元智一瞧就明白,这是一种典型的有烟煤,燃烧产生大量一氧化碳有毒气体,使人窒息而死。
“哎呀,官衙里来人了,快让开。”
“???”
见太子和二十几个便衣骑马冲了进来,都是呼拉拉让开一条路。
元智跳下马大踏步走到木屋前,一股熟悉的煤炭味道扑面而来。
“来人,把门撞开!”他大声命令道。
“殿下,不能再靠近了,危险!”丁九一个箭步向前,和几个千牛侍卫当面阻挡。
“快…快去撞开房门,有毒没毒孤比你们都明白。”
元智推不开这些侍卫,急得他虎目圆睁,厉声喝道:“快去,救人要紧!”
看到太子爷声色俱厉,像要吃人的样子,姜五郎哪敢迟疑,只见他身子略弯,朝木门合身一撞。
“咔嚓…”一声,木门被撞得稀巴烂掉落了下来。
大门一开,一股浓烈的怪味道,随黑烟扑面而来,逼得姜五郎等人捂住口鼻,倒退而回。
“殿下,危险!”
此时的丁九急眼了。
他顾不上冒犯之罪,一个侧身熊抱,将太子移离十数步之外。
“入娘的,快把孤给放下来。”元智急得不讲斯文,爆出粗口。
待丁九放下他,元智大声命令道:
“姜五,屏住气矮身冲进去,先推开窗户,然后将屋里面人都拖出来。”
“遵旨。”
太子爷的令旨,哪里容众人犹豫。
姜五郎大喊着率先冲了进去,他一掌把里间的一扇木窗推开。
后面跟着冲进去的,是上次探究东宫西书房的几个侍卫。
“哎哟,这些军爷不要命了?”
“???”
外面旁观的当地村民,见状都是失声惊呼,喊叫着睁大眼睛看着屋内。
元智这边没时间解释,他得先救人。
房间有四十个平方左右,屋里一股浓烈的怪味烟气。
用石头垒起的简易灶里,一堆白色粉末中夹着一些没燃烧尽的煤炭。
在墙根,还有一大堆没有用的煤炭,乌黑乌黑的发亮。
这些煤炭,姜五郎他们现在都熟悉了。
只见屋里一张长长的土炕上,一个婴儿,二个半大女孩和一个年轻女子在炕床上。
倒在床脚下,是一个四旬妇人。
很明显,她是想去开门来透气。
一家人都是脸色紫黑,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