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村里人都闲了下来,花雷开始着手自家的计划。
“爹,娘,我打算着咱家的地请人来开,还有沟渠,也包给村长儿子。咱们只忙果树那一块。你们觉得咋样?”
花长念吸凉气:“这就是你的法子啊?啊?那些地呢,请人开?多少钱呢。”
花雷给他算账:“那咱自己开?爹,你一个人这一年下来能开几亩?大妹倒是干的快干的多,你舍得?”
花长念不吭声了。
万氏也心疼钱:“那沟渠咋包出去呢?咱自己请人来干不行吗?只是边上看着娘还是能帮着做些的。”
花雨问她:“这活得大男人做呢,娘,你自己都不敢往前凑。要不我去看着?”
“你还得上学呢。”
“是呀,我们仨上学,家里离不了娘,爹自己做不多,不能总指望着姐。难道咱家的地就都闲着?”
花长念道:“爹去请人。”
“上年买石头,不是姐压场子,最后还不知道闹成啥样。后来买石头,爹,人家偷偷的多运石头,爹你分明瞧见了,你做啥了?”
“我——”
“那是小钱,咱家折腾的起。可这大工程,”花雷端起自己画的河道图给花长念看:“爹你不好意思说人骂人,人家说个啥你都认,这工程一铺开,咱家得漏多少钱去?”
花长念郁郁,儿子说的都对。
“所以,咱只找村子儿子,便是他多要些钱,也比自己找人出的少。而且省心啊,陈大河口碑可没错过,人脉又广。咱按进度给钱。挖好一段给一段的钱,管他挖多久。反正咱又不是急着通河。”
“那地呢?”
花雷沉吟:“一定不能按天给,不然还不得天天磨洋工?按亩来?开完一亩给一亩的钱?爹,这个你得想想,地也不一样的。一亩地给多少合适?”
花长念摸着脑袋半天:“不然,找村长问问?”
“正好,陈大河也一起来吧。”
“啥陈大河陈大河,你得叫大伯。”
晚上请了村长父子来。
两人都听愣了。
“这可真是大动静。”
“这可真是大工程。”
村长道:“长念,你这个想法没错的。地嘛,不能闲着,可不就得开出来种庄稼。你家又这么些地,等全开出来,你可就是咱村大地主了。”
花长念没那么开心:“村长,你笑我呢。地是多,可哪有村西村北的肥沃呀。还是野地,今年开出来也没得收成。”
村长摇头:“都是一个村的,哪怕是挨着山呢,也差不到哪去。不是没收成,只是少些罢了。积少成多,还是你是头一份。”
花长念:“那也得先开地出来。村长,我脑子笨,你帮着想个章程。”
村长沉吟:“不怕没人来做工。今年人人手头紧,咱村屋塌的那几户更是恨不得白天黑夜的做工,都缺钱缺粮呢。要是你家雇人开地,倒是不缺人。至于工钱,你是咋想的?”
花长念:“开完一亩算钱,当场结。”
村长点头:“是个好法子,那给多少钱?”
花长念沉吟:“五百文,咋样?”
花雷翻了个白眼:“我爹说的是十亩五百文。”
花长念瞪他。
花雷叹气:“爹啊,你想帮衬村里村长心里都清楚明白,大家乡里乡亲能帮就帮一把。可没得散自家银子散得跟灶灰似了。你自己算算帐,下等地三两一亩,野地一两半。咱家的地是郑大人做主便宜了一半的,一亩便是七百五十文。你可真大方,开一亩地你算是送了半亩还要多出去。你咋不直接把地给人家?”
花长念老脸泛红,他说多了。
村长点头:“你真不如雷子算得清。一亩地看得大,可一家老小都去一天能开个几亩出来。你再定个价。”
这次花长念不说话了,只看花雷。
花雷想了想:“一亩三十文,村长觉得咋样?”
从五百到三十,这价跌的。
村长皱眉,花长念先开了口:“再多点儿。”
花雷:“…”
村长:“…”
哪怕万氏也觉得少呢,这会儿也觉得自己男人不是一般的会扯后腿。
花雷早想到这一出了:“四十?”
花长念:“五十吧。”
村长都看不下去了,有这样挖自己家墙角的吗?
“五十很多了。一天开个三亩地,便是一百五十个大子儿。家里婆娘绣个帕子才几个钱,一个月能有多少?去打短工,一天也才十几几十的。长念呀,你有心了,回头我一定给大家伙儿念叨念叨。”
这得亏不是自己儿子,也不是自己族人,不然自己非得脱了鞋底追着打。
花长念脸红了,喏喏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家都难…”
花雷心里一算,便是五十文一亩,一百亩是五两银子,能承受得起,他爹高兴呗。立即道:“没办法,我爹娘都是心软善良的人儿。村长你真的跟村里说清楚了,别有人不清不楚的说我家没良心这个时候还挣大家的钱呢。”
村长点头,也不知这父子是咋处来的,一个老为别人想,一个总是防着人。
村长这边说好了,该着陈大河了。
陈大河捏着花雷画的图纸:“咋挖这么些河道呢?我算着挖一圈足够了。”
花雷纸上从清水河引出来的河道得有三四条,有的直有的曲,还有几处标志挖了塘子。
“陈大伯,我这不是瞎画的,是看了地的。这些河道的地方,都是地势低的,好挖。还有这几处塘子,原先就是水泡子。因地制宜这叫。”
“哎哟,雷子成小先生了。大伯是没得说,接了这活儿自然找人弄好。恩…你打算给啥工钱?周边村里肯定大把的人手。”
花雷一笑:“啥工钱,陈大伯看着给。我家只给大伯您钱,怎么个算法,怎么个分法,您自个儿看着弄。成不?”
“哟?”陈大伯似笑非笑:“你倒是省心。”
花雷指指自己,再指指花长念:“大伯看我家能忙得过来?我爹还得种果树呢。”
“啊?这又是哪一出?”
花长念笑着道:“孩子喜欢看个花啊果的,以前…都是跑山里寻野果子。我寻思着干脆各样种点儿,也是个进项。”
以前?也是,在花老头家,几个孩子不是连果子都吃不到吗。
作哟。
跟两人没关系的事,就没多说。
花雷问陈大河:“大伯,我爹说这个按河道给钱。您给标个价出来,做一段我们给一段,或者我们给一段,你找人做一段?你看咋样?”
陈大河心道,这是你说的吧,心里飞速计算,最后却是犹豫:“这样,我找人,你家先给我十两。我得先看看进程。咋样?”
不知道那些地方土下头是土还是石头呢,这可不一样收钱。石头不但费人力,还费家伙事儿呢。
“行。”花雷应下,眼巴巴看花长念。
花长念随即起身取了钱来,两个雪花银锭郑重交给陈大河。
陈大河郑重收下:“放心,长念,我一定给你家弄好。”
“那就拜托大哥了。”
三人举杯碰了下,一饮而尽。
花雷猛然想道:“村长,还请您帮着村里宣扬宣扬。”
“自然的。”
“不是我多心,我家跟有那么几户,没处好过。不忌讳他们也来,但一定得先说好了。”
“你小子,我这个村长是偏袒的人嘛,这些我帮你盯着好吧。”
“唉,那真谢谢您。还请您多说一句,开完地结钱的时候,我大妹会盯着的。”
“咳…咳咳,我一定说。”
有花云盯着,谁还敢应付扯皮?
陈大河也想到,他找人挖河是不是也有花云盯着,还是问一问吧。
“长念呀,你家挖河道有个时候限制没?一天挖多少啥的?挖多深多宽呀?”
花长念摇头:“这个不着急,你咋看咋弄。多深多宽,我也没谱,就是孩子们想划船。”
陈大河嘴角抽抽,还划船的,有的是村子连个水沟沟都没有。
“行,我有谱了。”
这时,村长又寻思着道:“长念呀,你家起来了,有房有地,咱村头一份。”见花长念要说啥,抬手拦住:“都知道是你家本事,不过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你们盖起院子来也没暖屋。你要不要摆个宴请请乡亲们?一是咱这村里的惯例,二来嘛,以前走动的不多,大家不好亲香。但以后,可要亲近才是。”
花长念听了看万氏,明显是心动了,万氏又去看孩子。
花云无所谓,花雨花冰不很懂,花雷细想,还真是有必要,就说道:“爹,还是村长想的对。”
花长念笑了,跟村长商量:“村长说的对,是该请大家。我看,明天…太急,后天吧。明天我们准备一天。成不?”
村长没了脾气,这事问我干吗?你还不是听你儿子的。我是你儿子吗?
“你们定了我回去喊喊。”
就这样定了后天请村里吃饭。院子倒是有了,但没做饭的人,总不能去仙客来订。幸好陈大河给推荐了一户人家,专做村里席面的。
饭后,花长念就去了那户人家说好给了定金。
出了花长念家,陈大河还回味着满桌子的肉味儿,在嘴里搓了搓舌头:“爹,花老头还不得悔死。”
村长哼了声:“好好的子孙福,被他自己断送了。能怪谁?”
只怪他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