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焘最先便是朝着记忆中的巨树看去,在刚来的时候,通过又一宗高大的山门,他第一眼就看到那棵直插云霄的巨树。
方才在阵中,他看到自己儿子就挂在树上,在半空中不停地摇摆着,不仅要忍受风雪的摧残,还要忍受身上符箓的一次又一次爆开,而且你不知道下一次爆开的是哪种符箓,会受到什么样的痛苦。
江焘想想,就心疼的不行。
他们现在的位置仍然是在又一宗的山门外,方才由九鹏宗一宗之主江宗主,带着十多名门人自山模跳下,作出冲杀又一宗的场景,就像是一个笑话。
当然,笑话不笑话的这种想法是出现在一起出来的乔覃脑中的,江焘现在是没有精力去想这些的。
他的目光随着他脑袋的上下摆动从下到上,再从上到下,将那棵在又一宗山门外就能一眼注意到的巨树上上下下看了几遍,也没有看到自己儿子的身影。
倒是看到了雷鸣鸟,江焘目光狠厉,雷鸣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往茂盛树枝的深处飞了飞。
秦又和一众又一宗修士自又一阁中走了出来,江焘看到他们,急不可耐的问道:“符简我已经签了,还请秦宗主放了我九鹏宗少宗主!”
“江宗主不先看一下被你带着一起进阵的九鹏宗门人?”
秦又声音清亮悦耳,笑盈盈的提醒道。
江焘一愣,忙转头看去,这才知道不知何时,余昇以及一众炼气弟子已经出阵了。
他们形容狼狈,很多身上还带着血迹,更有几名炼气期弟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应该没死,但是受伤颇重。
也不知何时,乔覃已经忙着给诸弟子疗伤了,或去探一探人家的脉门,或给人塞一粒丹药,或拍拍惊魂不定的弟子肩膀,眼神温和,神色坚定。
那些被他安抚的弟子无一不面露感激之色,甚至崇拜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江焘心情极为复杂,同时隐隐也有些慌张,他大步走过去,目光也在四处寻找着,终于他看到了余昇。
他正盘膝而坐,闭目疗伤。
不过从他血迹斑斑的道袍,以及苍白的脸色上,江焘也能看得出他受伤颇重。
余昇在疗伤,自然不好打扰,江焘便准备去看其他弟子。
就听到乔覃的声音淡淡响起,“宗主,丹血契约符简已签,还是应该尽快让对方履行契约,放了少宗主。”
乔覃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的九鹏宗修士,只要没有真正晕过去的都看向了他们的宗主。
以丹血签契约符简,与普通的符墨签契约符简,二者最本质的区别就是,符墨所签的契约符简在符简品阶不够高,反噬威力不够大,自身实力又够硬的情况下,也是可以考虑反悔一下的。
但是丹血签下的契约符简,是一定不能反悔的。
因为这与心魔誓几乎没有区别,甚至比心魔誓的约束力要更强。
而江焘的身份特殊,他不止是江焘,他还有一个身份,是九鹏宗宗主,所有与九鹏宗相关的人或事他都能代言。
又一宗所拟的这份契约符简,上面提到的契约双方并不只是又一宗与江焘,而是又一宗与九鹏宗。
九鹏宗宗主以丹血签了这样一份契约符简,也就代表着九鹏宗所有人,包括现在的和未来加入的,都发了心魔誓,誓言便是符简上要求的那三项。
如此,可以看出丹血签订契约符简的威力与重要性,因此,几乎很少有修士愿意以丹血签订契约符简,特别还是江焘这样的一宗之主,对此就更是慎之又慎了。
九鹏宗一众修士的目光,也让江焘从对儿子的心疼和恍惚中回过味来了。
他拍了自己一巴掌,有些想不通自己在阵中时为何那般轻易就签了契约,不仅将整个九鹏宗修士约束住了,这下就连老祖宗也拿又一宗没办法了。
“爹!爹!爹快来救我!”
就在江焘酝酿着如何解释才能补救一下时,他儿子呼天喊地的叫爹声响了起来。
江焘连忙看过去,只见他儿子浑身贴满了符箓,身上还捆着绳索,蜷缩在又一宗众人面前的地上。
“秦宗主!”江焘怒了。
秦又摆摆手,“江宗主,契约符简你已签下,按说我们应该放了江少宗主,但是……你是不是忘了,符简上有一条是关于你九鹏宗要赔偿我又一宗灵石丹药的规定,我给你三日的时间,若是三日之内,灵石和丹药没有到位,那江少宗主的性命我就不敢保证了。
放心,我不会立刻启动符简,但是丹血会不会引发你九鹏宗众弟子的心魔,我可就更不敢保证了。”
江焘祭出山模,山模落地即长大,他气死了,不管结果如何,他今日一定要杀了这个臭娘们,灭了又一宗全门。
江焘不想活了,乔覃和一众九鹏宗门人还没活够呢。
几乎所有人,包括还在疗伤的余昇,都从地上爬起来去阻止他们宗主发疯。
同时,众九鹏宗修士心中也很是悲催,他们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宗主。
折腾了一炷香的功夫,九鹏宗众人终于将他们的宗主拦下来,并“簇拥”着他离开又一宗,他们得回去筹灵石筹丹药,再来换回让他们悲催的始作俑者——他们的少宗主江尺让。
看着一众九鹏宗修士离开的背影,江尺让呆住了,他爹就这样不要他了?放弃他了?
“把他带下去吧!”秦又吩咐。
“是,宗主!”
朱阙朱月两个小光头,一人拖着江尺让一侧肩膀上的绳索,将他拖到了巨树下,挂起,拍符箓,一气呵成。
朱衡跟在他们身后,屁颠屁颠的,待江尺让被吊到合适的位置,朱衡扯开小嫩嗓子,喊道:“小雷,看住他,他要不听话,就劈他!”
雷鸣鸟在树上伸出一个脑袋,轻鸣了一声以作回应。
秦又范隽等人则要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
“虽然契约符简已经极尽详细,但是九鹏宗若是够聪明,肯定也是能找到漏洞的,所以接下来不可掉以轻心。”
秦又在拟契约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她也做好了九鹏宗报复的准备。
范隽道:“九鹏宗肯定不会就这般轻易认输的,只是不知他们会用何种手段,明的不行,暗的也不行……”
“或许另辟蹊径,总之这段时间我们注意一些。”秦又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