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遁的脚步后退了一步,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惊恐万状的脸来。
“我的,我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守在门口的纸扎童女也转过脸来,先是看了一眼秋梨,迅速移开目光,牢牢盯着遁遁,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花娘将手中新剪的花样展开,是个小型的棺材,红彤彤的棺材脱离她的手心,轻飘飘地朝着遁遁迎面而来。
遁遁似乎极为害怕花娘手里的剪纸,他举着手里的匕首挥舞着,“秋梨,快来救我!”
秋梨突然上前一步,隔开花娘与遁遁,“他还有救吗?”秋梨盯着花娘的眼睛问道。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时间短,能救。”花娘的语句很肯定。秋梨松了一口气,立即将身子让开。
纸扎的童子腹中响起一个古怪的声音:“胖的,瘦的?”
纸扎的童女腹中响起一模一样的声音。
就仿佛是一个人带着回音一般,在昏暗的大厅里,听得人毛骨悚然。
厅内的油灯闪烁了一下,花娘冷着脸说道:“胖的。”她手里的剪纸棺材再次腾空而起,朝着遁遁迎面而来。
遁遁的前面是棺材,后面是纸扎的女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狠棘的表情,突然将自己手里的匕首架到自己的脖子上,高声地叫道:“我死了,他也活不了了。”
“呵呵呵……”
纸扎的童女,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它毫无重量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到了他的后背上,童女伸出惨白的纸质手,按在他的匕首上。
遁遁牙齿一咬,一狠心,将匕首用力插向自己的脖子,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随之而来。
耳边童女的笑声更加的欢快了,他低头一看,那把匕首已经被童女同化,变成了纸质,此刻正软趴趴地耷拉在他的脖子处。
“放了我,我们商家定有重谢!”眼看同归于尽都做不到,遁遁立即换了一副哀求的表情。
纸质的棺材很小,在他的眼里却是无比的巨大,巨大的棺材向他扑面而来,花娘没有收手,反而加快了速度。
一道肥胖的虚影发出一声惨叫,随即被棺木抽离出遁遁的身体,秋梨眼疾手快,从后面将倒下去的遁遁托住。
另一边,那道肥胖的身影落入了棺木中,他的嘴张张合合,声音宛如鬼哭,那是商少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法子,在临死之前,移魂,还附身到了遁遁的身上。
如果他不贪心,这次移魂后,立即回去商家,这条命就救回来了。
但是贼心不死,还妄想用遁遁的样子,来继续蒙蔽秋梨,好继续对柴火巷下手。
花娘手里托着剪纸棺木,扭头看向秋梨:
“把他给我,可好?”
花娘手心里那张红纸的棺木分外的扎眼。
秋梨点点头说道:“好,您请便,就是这……”秋梨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遁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碗符水喝下去就好,不过身体要虚上几日。”花娘话音一落,收起剪纸。
纸扎的童子、童女互看了一眼,双双回到了大门两侧,静止不动。
花娘进了里屋,片刻后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水,递给秋梨。
“喝了它,你们快点走吧。”她看了一眼户外的天气,不再搭理他们,自顾自走回棺材附近,整理白事需要的物件。
一碗符水下肚,遁遁悠悠醒来,目光先是呆滞,一点点的缓过神来之后,八字眉几乎挤到一起来,嘴里小声地说道:“我……我……”
受了惊吓后,他的结巴更厉害了。
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句子。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能爬起来,就看看老大去,最后一面了。”
她站了起来,身后是遁遁爬起来的声音。
秋梨对花娘说道:“那,我们就走了。”
“嗯。”花娘话少。
“谢谢。”秋梨扭头补充了一句。
“嗯。”花娘继续低着头忙着活计。
秋梨越过两个纸人,它们的目光僵硬,并没有看着她。
秋梨拉着遁遁走在人行道上,明明是三个人出来的,回来就变成了两个人。
这就是死亡副本。
死亡就是主旋律,秋梨已经接受了这些设定。
因果循环,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遁遁已经缓了过来,他低垂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快到柴火巷的时候,秋梨让遁遁先躲起来,自己套着“隐形抹布”先进去查看一下。
入口没有遇到埋伏,四周安静。
秋梨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摘下了“隐形抹布”,朝着在外面张望的遁遁喊了一声:“进来吧。”
打开店门,秋梨看着灶台旁空荡荡的椅子,心也变得空荡荡的。
遁遁回到了自己的平房里,很明显,他需要休息。
老大的房间门是开着的,秋梨站在门口,终于第一次走了进去。
房间的格局跟自己的那间极为相似,唯一区别的是多了一张书桌,书桌上放了一张纸,纸上压了一个木头的镇纸。
上面洋洋洒洒几句话:
【丫头,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大概我已经挂了。
钥匙给你,未来,你可以在其它地方,通过它来建立一家属于你的地方,记住,这把钥匙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的能力有限,大半辈子,只经营了一个柴火巷……
这家店,就随它去吧,荒芜也好,送人也好,都随你。】
秋梨收起这张纸。
她将老大临终时,交给她的那把看似极为普通的钥匙,取了出来,一段文字出现在旁边:
【规则海权柄之一:
建立你的地界,你就是地界里的王,(乱码)小心保管,无数(乱码)窥视……】
秋梨的鼻子一酸,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揉了揉眼睛。
郑重收起钥匙后。
她走出房间,取出抹布、扫帚,将房子打扫了一遍之后,她将店门关好,灯笼点燃。
大门的钥匙放进了信封里,信封上只写了一段话:【店面归你了,秋梨。】
她缓缓地走到了遁遁的小平房门口,将信封塞了进去。
少年人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挫折,怕是要好久才能愈合。
秋梨不善于规劝他人,她轻叹了一口气,接下来,她要取回自己的傀儡,如果时间来的及,还要去医院找赤鬼道别。
这女人记仇的很,她怕这次不告而别,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