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抽烟很快，第二支烟也迅速抽完。
他下意识的就要摸出第三根点燃，周正却出言打断了他。
“毅哥你还抽啊？”
李毅迟疑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抽了两支，把拿出来的那支香烟在烟盒上敲了敲，又有些不舍的放了回去。
“你小子可别学抽烟。”
“那你怎么不戒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戒不掉……”
周正有些疑惑，这玩意儿有什么戒不掉的，不买不抽不就行了？
不过他没敢说……
“张潮这老小子呢，属于笑面虎，但是心眼儿小，藏不住大事儿，对付起来倒是不难。而且他年龄不小了，在这个位置上，不一定能做到退休……”
周正有些不太理解李毅最后那句话，既然张潮自己年纪不小了，那他踏踏实实干几年退休不就好了，怎么反而因为年纪不小了，就做不到退休呢？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李毅没等他提问便接着说道。
“咱们公司虽然规模还可以，但毕竟只是个私企。私企跟国企有个很大的区别就是，国企你可以靠舔领导活着，但是私企却是要看实实在在的业绩的，毕竟要赚钱，没有钱公司就无法存活，公司都无法存活，你干到什么总经理都没有意义的。
咱们事业部这两年业绩还不错，可那是因为有很多老项目一直在持续维护收钱，光每年运维费用我们都能完成接近一半的业绩了。可老张这家伙主管的售前，一边是有些人人心在走了的老孙那里，一边是他想搞亲卫队打压一些老员工，搞得现在整个售前组人员流动很大，留下的人心思也都不在工作上，项目的售前支撑开展极度缓慢，项目落地周期也无限延长，自从他接受之后，新项目落地极少。
那公司领导层和老范都不是傻瓜，你看老范天天眯着眼跟快睡着了似的，实际人家精明着呢。你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最后结果不好，人家自然有办法整你。
所以张潮这老小子，现在折腾的挺欢，但如果售前的情况一直真的下去，估计他也就离滚蛋不远了。”
周正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你过去，可能会有点苦头吃，但大的问题应该不会有，他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数，这时候应该不敢明目张胆的针对你，你自己也小心点不要留把柄了。”
“嗯，那他要是给我分配无法完成的工作量怎么办？”周正突然问道。
李毅冷笑了一声，“他会安排你不会拒绝啊？在这说了，你刚过去，只是普通售前，如果他按照资深售前的工作量安排给你，你还怕没地方说理？记住，他如果用微信安排工作，那最好，如果只是口头安排的，你一定要微信再跟他确认一下，留下文字性的证据，免得他给你穿小鞋你都没地方说理。”
周正点了点头，对自己在地久科技的未来有些担忧。
“行了，你还有什么问题不？”
“我什么时候正式调岗过去？”
“具体的时间我也不太清楚，估计3月中下旬吧，你现在西湖的项目不是还没完成终验吗，你涨薪的工资应该会从4月开始算起。”
周正点了点头。
“最近应该不会给我安排售前支撑的活吧？”
“那就不清楚了，很大可能会让你先熟悉方案资料，但是目前他们那边缺人，估计很快就会给你安排项目去对接的，你自己心里有个底，先把西湖区的那个项目终验放在第一位，明白了吗？”
李毅有些不放心的交代着，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那第三支烟终究还是被他抽掉了，在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嘴巴里，在周正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化作了几缕细碎的灰烬落在地上。
“我知道，先把项目终验做完，第二重要的是熟悉方案资料，第三才是接手那边安排的工作。”
“嗯，这个优先级排的可以……”
第三支烟也被迅速抽完，看样子他还想去掏第四根，被周正赶忙拦住了。
“还抽啊？”周正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抽了不抽了，哈哈，跟你嫂子似的。”
周正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李毅的老婆他倒是没见过，尽管他们在名义上已经算是有着亲戚关系了，可李毅却从未带他和李晴一起去他家吃过饭，也没有带老婆孩子一起出来跟他们碰过面。
“对了，你那个老乡有没有找过你？”
“昨天晚上就打电话了，我说这边还在协调，让他自己先想办法顶着。”
李毅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琢磨怎么安排，“你这样，下次他再打电话找你，你就问他需求梳理的怎么样了，然后让他把软件这块的需求整理好给你，就说我们这边需要评估一下，然后让我们这边的人出软件侧的设计方案，到时候做完之后给他融合进去就可以。”
周正点了点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接到周云的电话。
原本可能会成为伙伴的两人，因为昨天的那场拖延的答复，已然变成了利益相交而相互利用的“朋友”了。
信任，已然不再是纯粹的了。
可李毅已经这样安排，他也已经按照李毅的安排去做了，又有什么办法挽回呢？
“他那边的这个事情，方案评审之前，你不用放太多心思，现在省内这么多项目，在数改的背景下有多少都是提前开工的，又有多少预算不到位的，钱能拿到多少都不敢说的。所以我们就算真的要做，也要等他那边都确认好了，这个人员的入场，可不仅仅是技术开发，你也算是人员成本在里边的，别傻乎乎的人家一喊你就跑过去给人干活……”
周正点了点头，却没应声。
对李毅把人际关系如此功利化的行为，他心底终究是有些抵触的。
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呢？
眼前这人不仅是自己的女朋友的堂哥，还是自己的领导，还是个愿意带自己的领导。
他周正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作为一个有人罩的社畜，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