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是火星的12月。
火星大挑战被人爆了,没关系,我们还有老大可以献祭。
火星娱乐有限公司,又称火星音乐人大联盟。
从一个松散的音乐人组织,一路成长到娱乐圈的参天大树,每一步都走的惊心动魄,但是从未像今天这样暗无天日。
自常务钱越以下,包括策划部濮阳精,经纪部袁孔涛等,几乎全部高层被一网打尽。
当然,后面几个人甚至不配拥有姓名,大都以濮某或者袁某代替。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易,但是农晓鹏被带走的那一天,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们也只是人,生病了会吃药,吃多了会长胖,肚子胀了会蹲坑。”
林雨摇晃着手里的罐装橙汁,不是红酒,也不是白兰地,就是楼下超市2.5元一罐的饮料。
“最开始我觉得这些大人物和我们不一样,他们睿智,有见识,有能力,敢作敢当,见的多了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他们比我们更坏,更残忍,更冷漠,更无情而已。”
“我在农晓鹏家里发现了很多东西,他藏的很好,但是又忍不住总是换地方,有一次被我遇见了,他很尴尬,但是我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男人么,他不想说的时候,你都不用催,等他想说的时候,你拦都拦不住。”
“有一次他喝多了回来,半夜里惊醒,突然自己在那里哭,又很闹腾,说是梦见了栀子。”
“后来我知道了,栀子是个女孩子的名字,从火星三十三层跳下去摔成了肉泥。”
“我当时很害怕,因为我怕有一天也会成为那团落在花坛里,找不着的一块碎肉。”
“我找到了权幼雪,给了她部分农晓鹏的罪证。”
“不仅仅是要把农晓鹏送进去,我还要那些人焦头烂额,日夜忧虑,因为农晓鹏的手里有很多他们的把柄。”
“但是这些把柄我要留着自己用。”
“我一家一家的找过去,请求他们支持我。”
“因为我要农晓鹏的位置。”
“我以为我活不到今天,但是我高估了他们,事到临头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畏缩。”
“我知道他们的想法,那时候正是风声紧的时候,等那阵子过去了,等农晓鹏的事情尘埃落定,拿捏一个小妞还不容易?”
“你可能没听说过左耳这个人。”
“外面的人也很少知道她。”
“她是钱越的助理,也是钱越的小母狗。”
“但是狗急了也会咬人的。”
“因为她察觉到了危险。”
“农晓鹏出事后,每个人都在清理身边的蛛丝马迹,而她就是最大最碍眼的那团污垢,还有红姐。”
“他们都以为权幼雪的背后是红姐在撑腰,就算不是,也不能留。”
“还有潇潇,一个只会写词作曲的呆女人。”
“呵呵,他们都以为女人是附庸,只会哭哭啼啼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扳倒他们的就是这些被他们看不起的女人。”
“你知道现在的火星是谁的吗?”
林雨点了点自己,“我的。”
“是我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而陈巷也听的五味杂陈,五毛钱的编剧都干不出这样的故事来,可是林雨做到了。
“左耳想要安全落地,我给她了。”
“红姐想要经纪部的位置,我给她了。”
“潇潇想代替农晓鹏,我同意了。”
“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除了我。”
林雨笑着把眼泪擦干,“我最想要的那个人他就在我面前。”
她伸出手来,拐回去一把插在自己肚子上。
那熟悉的动作,似曾相识的场景,让陈巷打了个冷颤,他想起了老李婚礼当天,那位暴躁小哥谢鼎挥刀自戕的画面。
陈巷没有作声,本来想告诉她说,你们两个要是再耐心一点,再等等,说不定会有机会的,但是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像这种安慰人的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毕竟先上去的那些人,他们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你的兄弟姐妹。
就算是兄弟姐妹都不一定要让着你,更何况完全陌生的他们,就算上面有机会给条狗也不会给陌生的你啊。
天真的人才会等。
不怕死人会去搏命。
当然还有陈巷这样的大多数,那些沉默的大多数。
如果没有开挂,他现在大概在企图转正,然后拿着7000块一个月的工资,在这个均价10万一平的城市里苦熬,期盼着等哪天攒够了钱,先买个厕所再说。
“你和他很像你知道吗?”
他,应该是暴躁小哥谢鼎,林雨的意思是自己和谢鼎很像,像吗?
“你的电脑里全部都是权幼雪。”
“而他的电脑里也只有我一个人。”
……陈巷觉着无言以对,她大概是误会了。
“我以为他会和你一样,能从伤痛里走出来,成为一个知名的词曲作家。”
“可是他没有。”
“我想过他会带走我。”
“可是他也没有。”
“我们之间的关系像风筝与线,连在一起永远到不了山的那边,因为我等不起。”
“我也不敢等。”
林雨哭了,“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等他风光了,我呢?”
“就算没有人老珠黄。”
“时间和生活也会磨去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不怀疑他会成功,就像我不怀疑他会背叛我一样。”
“因为在他没有成功的日子里,哪怕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要,但是只要他爱我,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对他最大的煎熬。”
“那些日子,我完全看得出来他的痛苦。”
“他总想把最好的给我,可是他什么都给不了。”
“我越对他好,他越难受。”
听到这里的时候,陈巷有点难过,忽然可以接受林雨说说的那句,你和他一样。
不只是陈巷和谢鼎一样,每一个在无能为力的年纪里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男人都一样。
“在来花城之前,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两个会分开。”
“可是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
“我们的老家在一个小山村里,那里没有幼儿园,甚至连我们以前读过的小学都成了养猪场。”
“山沟里的老房子都坍塌了,户口也在城里,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上学都是问题。”
“花城从来不是我们的家,可是我们没地方可以去了。”
呼,陈巷又喝了一口橙汁,虽然喝的不是酒,但是醉人的往往不是酒而是过往。
“我应该恨你的,是你夺走了他的机会。”
“但是我没办法恨你,因为他没有恨你。”
“我们最后分别的时候,一起听了你的歌,后来,我又听说了你的故事,一个当了三年备胎,不对,是当了三年未出厂的备胎,为一个从未拥有过的女人把自己气死了。”
“你比小鼎还要傻。”
“至少我把最好的都给了他。”
“而你什么都没有。”
“你只有洁癖。”
陈巷本来有点同情她,听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很想刀了她,因为这个女人根本不需要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