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宸等人来到城里,先找了家距离皇城比较近的大客栈住下,因为是第一次奉旨见驾,他换上公服。
身为正三品的武将,按照大明的规制,他身穿红色官服,也叫作绯袍,上面有两寸的摘枝花图案散布。注意,公服可不是常服,是没有补子的。头戴乌纱帽,束带是金荔枝,脚蹬黑色皮靴。
没有得到皇帝明确指示前,他不敢先去中山王府送信,而是先到了洪武门,这是大明应天府皇城的第一道门。
皇城南端的洪武门进,到承天门中间的御道上,有五座石桥,称之为外五龙桥,桥下就是外御河。
在洪武门至外五龙桥之间的御道两侧,是明朝中央官署的集中办公区。御道西侧属于高级军事指挥机构,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以及太常寺、通政司、锦衣卫、旗手卫、钦天监等衙门。
御道东侧是中央高级官署,包括宗人府和六部,以及翰书院、詹事府、太医院等衙门。
在承天门与端门之间,御道两侧是庙社区,东边设置了祭祀皇帝祖宗的太庙,西边则是祭祀神灵的社稷坛,再向北走就到了午门。
进入午门,又有五座石桥,称内五龙桥,桥下为内御河。过了桥就是奉天门,由南向北依次建有奉天、华盖和谨身三大殿。
有个常识必须要知道,皇帝上朝和文武百官商谈国事,并不是在三大殿的任何一处,而是在奉天门,这叫做御门听政。
林潇宸当然进不了午门,而是通过洪武门、承天门和瑞门的层层检查,到午门的锦衣卫值班人员处报到,然后在外面等着皇帝的旨意。
通常没有什么紧急军情大事,皇帝不会立刻召见,特别像洪武皇帝这么勤勉的君主,每天要处理的大事多着呢,一来就立刻召见,一个卫指挥使没有这么大的脸。
皇城乾清宫。
现年七十岁的朱元璋,此刻正在召见大臣,即便是开国的一代雄主,也顶不住岁月的流逝,须发皆白的他,看起来显得异常苍老,只是叱咤风云的气势,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启奏皇上,北平都司密侦卫指挥使林潇宸奉旨见驾,此刻就在午门外候旨!”首领太监报告说道。
“朕知道了,命林潇宸在三日后未时一刻在午门候旨,直接把他领到乾清宫见朕,传旨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兵部和礼部侍郎以上官员,主客司官员,相同的时辰来乾清宫议事。”朱元璋说道。
他每天都要上朝与文武百官商议国家大事,所以把召见的时间,安排到了未时一刻,就是下午的一点十五分。
他早就看到锦衣卫衙门呈递的报告了,林潇宸此次前来应天府奉旨见驾,还顺便到中山王府,接徐达的三女儿去北平燕王府小住,所以干脆就给林潇宸三天的时间忙碌。
午门外,林潇宸接到太监传旨,二月二日进宫,这才退出皇城,回到了客栈。
这一路有些劳累,一群人先是找了家京师的着名酒楼,品尝了金陵的名菜与绍兴女儿红,随后回到客栈休息,一直等到傍晚,林潇宸和马三保才赶往中山王府,就是后来南京的瞻园。
魏国公徐辉祖、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徐膺绪与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徐增寿,此刻都已经下衙回到家里。
王府除了三兄弟和家眷,就只有三妹徐妙锦在家,大姐徐妙云嫁给了燕王朱棣,二妹嫁给了代王做王妃,小妹嫁给安王做王妃,作为大明朝最为鼎盛的贵族家庭,底蕴可见一斑。
“启禀国公爷,北平府王妃娘娘派人前来送信,说是密侦卫的指挥使林潇宸和燕王府的总管太监马三保。”王府总管进来报告。
“哦?快,把客人请进来,要厨房准备酒菜,把二爷和四爷也请来。”徐辉祖急忙说道。
他是明朝中军都督府的老大,哪会不知道密侦卫的林潇宸?密侦卫是朝廷对密侦司的编制,升格为卫指挥使司,名称就不能再叫密侦司了。
先不说林潇宸受到了洪武皇帝的器重,密侦卫的前身密侦司,是他姐夫燕王朱棣麾下的一支特殊军情队伍,关系异常亲密,单凭这一点,他就不能摆架子怠慢林潇宸。
至于一起来的马三保,对徐辉祖来说就无所谓了,无非是一个亲王府的总管太监而已,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地位。
不多时,林潇宸和马三保来到王府的客厅,徐家三兄弟已经站在门前等候了,给出了极高的接待规格,最起码也得朝廷的一品大员或者掌握实权的重臣登门拜访,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三保,这次你怎么有时间来京师了?”徐增寿笑着说道。
他以前参加过燕王北征乃儿不花,又在陕西边防练兵,难免要抽时间到北平府看看姐姐,所以他认识马三保。
徐辉祖也去过几次北平,对燕王的贴身太监马三保有印象,但他眼里没有一个太监的地位。至于徐膺绪,常年在南京待着,根本没有见过马三保。
“卑职密侦卫指挥使林潇宸,参见魏国公、左都督、都督签事!”林潇宸躬身施礼说道。
虽然徐辉祖是公爵,徐增寿是正一品的左都督,徐膺绪是正二品的都督佥事,可在王府中,不是在衙门,林潇宸无需行大礼参拜。
但是马三保却跪下来行礼,他是个太监,没有什么地位。
“免礼,我早就听说潇宸老弟是大明边塞的年轻才俊,皇上对密侦卫在草原的活动非常赞赏,日后必然前途无量,来,我们到屋里说话,等会就在王府用饭!”徐辉祖说道。
进入客厅落座,依然是林潇宸有座位,右边一排座位徐膺绪的下首,马三保只能站在他的身后,没有资格落座,这要是放到明朝后期,堂堂的大太监连个座位都没有,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国公,此次来京师是奉旨见驾,上午到午门等候,皇上传旨三日后召见,所以卑职才登门拜访。临行前,王妃娘娘有书信一封要我送到王府,请国公和两位大人亲阅。”林潇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