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彤先给陆奕臣打了预防针,之后陆奕臣接电话,听到手机那头说了什么,脸色很难看,轻瞥了宁彤一眼,见她神色难过,平时打扮得那么清新温婉的佳人,此时毫无形象,双眼通红地盯着他,陆奕臣沉着脸回道:“妈,宁彤不会那么做的。为了宁惜玥那个贱丫头,不值得!你们肯定是误会了。视频?视频里有声音吗?眼见不一定为实,彤彤有多喜欢这个孩子,我比谁都清楚……”
生气地说了一大通,陆奕臣用力挂断电话,宁彤睁着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他:“妈是不是怪我……”
陆奕臣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光芒,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最受伤的是你,妈怎么可能怪你呢,只是我们的订婚宴恐怕要推迟了。”
宁彤闻言,心中暗暗咬牙。
差一点儿,她就是陆家名正言顺的未来孙媳妇了。
若不是为了掰倒宁惜玥和宁琛,她怎么会拿自己的婚姻来赌,只可恨没有令宁惜玥兄妹倒大霉,她自己倒是惹了一身骚!
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陆奕臣又是心疼地搂着她好一阵哄。
……
宁惜玥之前走得太急,手机落在了车上,一上车,便听到手机在震动,打开包拿出手机一瞧,宁朝方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
宁惜玥接了电话,简单解释了几句,然后道:“爸,等我回去再说吧。”
回到家里后,宁惜玥把自己的怀疑和猜测讲给宁朝方听。
宁朝方听罢,心中气极。
他虽然疑惑宁惜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但他并没有质疑,反而陷入了沉思。
宁惜玥想着,陆家和宁彤既然做得那么绝了,接下来肯定会有更多行动,她虽然有所防备,但家人却不知道,所以她需要提醒俩,省得遭了敌人的道。
宁朝方听了她的描述后,确实在深思。
宁惜玥想到宁彤对宁家的狠绝,突然问道:“爸,宁彤真是你女儿吗?”
宁朝方愣了愣,抬头看向宁惜玥,眼中布满沧桑之意:“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宁惜玥心里咯噔一下:“她真是您亲生女儿?”
“是吧,当年做了DNA鉴定,否则你妈怎么会……”
宁朝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悔恨的表情。
他一直不想提当年的事,一方面是逃避,另一方面是那件事已经无法改变,多提一次不过是让他多悔恨一次而已。
原来当初就做过DNA亲子鉴定了啊,也是,如果不是有那份鉴定,以父亲对佟丽欣母女的厌恶,又怎么可能接受宁彤。
不过,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万无一失的,包括DNA亲子鉴定!
宁惜玥挑了挑眉:“DNA鉴定?在哪家医院?”
宁朝方诧异地看她:“你不会以为亲子鉴定有问题吧?”
“没错。”
“不可能,当初我亲眼看着医生抽了我们俩的血。”宁朝方面露震惊之色,他犹记得当时自己特意盯着,就怕有人捣乱。
“之后呢?医生怎么操作的,你看清楚了吗?”
宁惜玥的话让宁朝方又是一愣,“这倒没有。”
“所以,也许那份DNA亲子鉴定是假的!”宁惜玥心思一动,这种东西要作假其实不难,只要买通医生,弄出一份假的鉴定轻而易举的事,但以父亲当时的身份,必然不会随便找一家医院做鉴定,想到宁琛在利康工作,她便问,“你们当初是在哪家医院做的鉴定?是不是哥工作的那家利康医院?”
宁朝方回忆,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也有些记不清楚:“好像是吧。”
宁惜玥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真的是利康?今天哥哥在利康医院差点儿出事,而那个李董,倒是去得及时。”
虽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是否和利康医院有关系,但宁惜玥心里有一种直觉,当年的事也许另有真相。
有了猜测,就愈发觉得可能。
宁惜玥恨不得马上去调查清楚。
只是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要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查到的。
好在重新做一份亲子鉴定不难,只要能够拿到宁彤身上一点东西就成了。
至于当年是不是利康医院在背后插手,她早晚会查出来!
查利康医院的事宁惜玥交给了苏童,至于亲子鉴定,用宁彤的头发就可以了。
宁彤在宁家的卧室并未被清空,宁惜玥推门而入。
在里面找到头发丝,作为样本放进塑料袋里。
连同宁朝方的一起交给苏童,相信很快便会知晓。
……
另一边,宁彤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毁掉宁惜玥与宁琛,反而差点栽个大跟头,惹恼了陆家。
但是宁彤深谙男人的心思,将陆奕臣的心牢牢虏获,因而在陆奕臣这个“男友”的协调下,陆家虽然对宁彤有所不满,但怨气大多是冲着宁家去的。
在陆奕臣添油加醋挑拨离间下,陆家对宁家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陆临涛板着脸怒道:“姓宁的是不是忘记当年谁提携的他!居然敢如此下陆家的面子!”
“爸,你消消气,就宁家那点能耐,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陆圣鸿拍拍他的肩膀,与其相似的一张棺材脸扯出一抹冷酷狠绝的笑,“既然宁家那么不识好歹,咱们也别再对他们心慈手软了,是时候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在S市的这行业里,说了算的还是咱们陆氏。”
“阿臣,知道该怎么做吗?”陆临涛抬头,双目如炬紧紧盯住陆奕臣,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意。
陆奕臣心里一惊,“可是爷爷,想要那些无利不起早的人倒戈,我们得付出不少代价……”
“不就是一点小利小息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之前就是你们舍不得那点小钱,才让宁家蹦跶到现在!”陆临涛瞪了儿子和孙子一眼,“要是早一点行动,现在哪还有什么宁家来闹心?总之,我不想再看着宁家在眼前蹦跶了。”
陆圣鸿动了动嘴,反驳的话没说出口,心道:“当初这个提议您不也同意了嘛。”
……
“爸,为何一大清早愁眉苦脸?”清晨,宁惜玥从楼上下来,看到宁朝方正皱着眉头看什么东西,随口问了一句。
宁朝方闻言抬起头,对她笑了笑:“没什么,公司里的一些事。”
宁惜玥抿了下嘴角,脚步轻盈走下楼梯,来到宁朝方身边,对面而坐。
“公司是不是遇到困难了?”只有公司里的麻烦,才会放父亲把烦恼带回家。
宁朝方摇了摇头:“没有,你专心读书,不用想那么多。等过两年,你再正式接触公司吧。”
说完,便低头继续看手上的文件。
距离宁彤的订婚宴,已经过去两天。
最近这两天,宁朝方没有时间去管其他事,公司里接二连三遇到麻烦,让他连觉都睡不好。
华玥珠宝公司成立时间不到五年,主要从事各类黄金首饰、黄金装饰品、钻石首饰、翡翠、宝石及其它配饰之采购、设计、零售及批发业务。不过主要以翡翠及各类宝石为主,金银饰品只占了少数一部分。
这两天,与华玥有几合作关系的几家玉石供应商,纷纷拒绝再提供原材料给宁家,尤其是马上就要给工厂下单的那一批原材料,在运输过程中居然被“劫走了”。
现在那个大客户急着要见原材料,如果看不到,就要让华玥赔偿违约金。
这只是其中一件令宁朝方头疼的事,还有另外一件,就是华玥的几个老客户,突然单方面中止合作,宁愿赔偿违约金,也不肯通融一二,而他们之前采购的订单,如今货都堆压在仓库里。客户赔偿的那点违约金,根本不够用来公司的正常运转。
一无货源,二无资金,短时间内找到下家供应商或者客户,除非有贵人相助。
然而,想到昨天晚上去见的王总和施董,宁朝方眸光不禁沉了沉。
这两人与他交情不错,又都是这个行业里的人,平时有困难的话,大家说一声,也会互相帮衬。
可昨天晚上,两人言辞闪烁,从他们透露的话中,宁朝方隐约猜到,在背后捣鬼的人恐怕是陆氏。
如果真是陆家,那也太狠了,不但斩断了宁家的货源,而且抢走宁家的客户,头尾被切,宁家还如何做生意?
不过也直到此刻,宁朝方才发现,陆家的底蕴比宁家深厚太多。只要陆家一句话,竟然能够左右华玥的供应商与客户。
不,不仅在于陆家的威望。
商人重利,再有威望,如若陆家没给那些人一些好处的话,恐怕他们也不会立马和宁氏翻脸。
“玥玥啊,你今天没课吗?爸爸先去公司了,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宁朝方看了眼手表,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温和地望着宁惜玥。
宁惜玥瞥了眼宁朝方搁在茶几上的文件,暗想,不知道公司里出了何事,让爸爸在自己面前都伪装不出笑来。
“今天只有两节课,我请了假。”宁惜玥问他,“为何那么早去公司,你吃过早餐了吗?”
“去公司再吃,早上八点有个会议。”
宁朝方穿上西装,提着公文包就出门了。
宁惜玥与从楼上下来的宁琛对视一眼,“哥,你知道公司这两天出什么事了吗?”
宁琛闻言一愣,摇头回道:“我从来不问公司里的事。”
宁惜玥看他的打扮,奇怪地问:“你穿那么整齐去哪里?李院长不是让你休假吗?”
“我去看看董淑华,毕竟我是她的主治医生,总不能做完手术,就撒手不管吧?”宁琛笑了笑,不过眼底却没多少笑意。
宁惜玥看到他的脸色,心中轻叹一声,医院里发生那样的事,估计大哥心里不好受吧。
她也是事后才知道,那个肖医生是宁琛的学弟,两人关系很好,当初跟着同一个导师学习研究。
昨儿个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肖医生在家暴病身亡。
好端端的怎么会暴病身亡?肖医生的癫痫,只是宁惜玥给他下了点药弄出来的,他本人可是健康得很。
尽管肖医生的死与宁琛没有关系,但是原本宁琛对肖医生被人收买这件事不肯相信,特意去找他想问个明白,结果正好发现肖医生死在家中。这样的转折,换成谁估计一时都接受不了。
“那你小心一点,其实有柳姐照顾,董淑华不会出问题的。”
柳姐,正是苏童口中那个做菜一级棒的女特工,宁惜玥只知道她叫柳劲草,一个很男性化的名字。
不但做得一手好菜,而且医术非常了得。
不晓得纪臻是怎么让她答应乔装打扮去当护工照顾病人的。
苏童肯跟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好奇,顺便也想要休息一下,而柳劲草点头同意是为什么,宁惜玥暂时还不清楚原因。
其实宁惜玥最感兴趣的是纪臻的身份。
她一直觉得纪臻那身气势不是普通家庭能养出来的,而且纪臻在S市崛起的速度太快,也不像是没背景的。
但他具体是什么人,她却查不出来。
加之熟悉以后,她也不好再查对方的底细,毕竟对方帮了她那么多。
宁琛去医院看望病人,宁惜玥也没闲着。
前世很多危机在这一世依然出现,即便她的存在改变了一些事情,但偏离的轨道似乎一直想要归回原位。宁惜玥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订婚宴还有医院里的事,让宁惜玥深刻地感觉到了危机,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之前铺好的路,是时候行动了。
正打算出门,忽然门铃响起。
王妈去开门,透着些许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
“彤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到自己家里需要原因吗?”宁彤温柔的声音中隐含一丝威严。
宁惜玥挑了下眉毛,卷翘的睫毛掩去眸底的寒意,这个可恶的女人,还敢回来?
她双手环抱于胸前,冷眼望向门口。
宁彤拖着行李走进来,刚流产完几天,气色倒是恢复得不错。
一套白色针织淑女装,衬托出娇好的轮廓,淡雅的妆容,使得看她起来清新动人,半点颓废之色都没有。
宁彤也看到了宁惜玥,美眸微微一动,朝宁惜玥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宁惜玥心中狠狠拧了一下,宁彤疯了吧?居然会对自己笑!两人不是早就撕破脸了吗?
这样的宁彤令宁惜玥不由心中生出极大的警惕。
本来打算出门的,看到宁彤回来,摸不清她的用意,宁惜玥决定今天先留在家中。
宁彤把行李交给王妈,让王妈替她把行李箱搬回卧室,然后她便在家里欣赏起宁朝方的那些古董。
那眼神里的欣赏,好似她正在逛商场,眼里明晃晃地带着挑东西时的神色。
宁惜玥坐在客厅沙发,冷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半个小时后,宁彤逛完整栋别墅后,走到客厅沙发前坐下,姿态优雅,笑意从容:“你很紧张?”
宁惜玥扯了扯唇角,你变得那么诡异,能不紧张吗?
她一直觉得宁彤是个挺变态的人。
自己以前做那么多蠢事,是因为自己不知者无畏,被宠坏的小孩,做了坏事也有人担着,考虑不到后果的严重性。
但是宁彤却一直都是个明白人,正因为宁彤什么都看得明白,所以她一步步把宁家毁掉的那种精神,才令宁惜玥有时候觉得她可怕。
若说宁彤心里的扭曲皆来自于宁家,那也不尽然。
因为从宁彤第一次来宁家,就没有掩盖过她的真面目。
宁惜玥此时仍然记得,当初宁彤来宁家的时候,弄疼了自己,自己一气之下打了她一巴掌,刚巧就被家里的佣人看到。见到宁彤委屈含泪的模样,别人都以为是自己动手打了人。自己那时年纪小,不懂得辩驳,看到家里的佣人偏帮外人,非常生气,就叫父亲把那个佣人解雇,却不知,误会在那时就开始产生,并且愈演愈烈。
今儿个宁彤又是这么一副笑得比谁都和善的模样,而且是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宁惜玥不免感到毛骨悚然。
现在家中就王妈一个老人,王妈知晓宁彤的为人,断然不会被宁彤的作为影响,那么宁彤为什么要装成和她“姐妹好”的模样?
“你不用上学吗?”宁彤笑问,态度愈发亲和。
这种摸不清对方底细的感觉很不好,宁惜玥心沉了沉,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没听说过‘请假’这个词吗?”
宁彤微微一愣,似没料到宁惜玥居然那么快就沉住气,她深深地望了宁惜玥一眼,脸色恢复自然:“既然今天没事,不如陪我一起出去走走吧,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不是吗?”
“没兴趣。”
“可惜了。”宁彤毫不意外,嘴上说着可惜,脸上却没有半分可惜的意思。
“你的手镯,似乎比以前更加漂亮了。”宁彤忽然把话题转到宁惜玥的手镯上,那双好似呈着春水的温柔黑眸注视着宁惜玥的手腕,那眼神与她方才打量家中的其他古董时倒是没差别。
宁惜玥低头瞧了眼自己的玲珑玉镯,宁彤说得不错,她的手镯变得比以前更好看。白如凝脂,温润细腻,无论从颜色、水头或者其他方面来看,都比以前要好很多。
如果说曾经玲珑玉镯是一块美玉,那么现在称得上是灵玉,那种仿佛带着圣光的美,就连作为佩戴者的她看了都忍不住心动。
平时她尽量用袖子遮着,以防他人觊觎。今天是在家里,她未及掩藏,没想到宁彤倒是眼尖,一下子就注意到。
她心下一凛,难道宁彤回家,是冲着她的玲珑玉镯来的?
心中暗暗拉响警铃,面上宁惜玥不动声色地说:“是啊,都说人养玉,想来这玉是被我养出来的。”
“是吗?”宁彤忽然起身,坐到她旁边。
宁惜玥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宁彤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让我好好瞧瞧。”
宁惜玥瞳孔缩紧,强按捺住甩开对方手的冲动,声音却冷了下来:“宁彤,你到底想干什么?傍上了陆家,什么宝贝得不到?你会看上我的玉镯?”
“啧,果然是好东西,爸也太偏心了,什么宝贝都留给你。”宁彤仔细瞧了好一会儿,啧啧两声,半嗔半笑地说,“陆家能给我的,那是我的本事。但你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那么多,你说我能不眼红吗?”
宁彤松开宁惜玥的手,优雅地站起身,坐回她原来的位置。
宁惜玥暗暗皱眉,宁彤刚才的行为,像是在证明什么,这一世自己并未对其他人说过手镯的奇异之处,还是引起某些人的怀疑了吗?
她的手悄然覆在了玲珑玉镯上面,心情沉重。
与宁彤呆了一天,宁惜玥到最后也没搞清楚对方到底是回来干什么的?
除了白天突然发神经看自己的玉镯外,也未再注意手镯一眼,弄得她都不清楚,宁彤到底是不是为了玲珑玉镯而来。
如果真是冲着玲珑玉镯来的,宁惜玥倒也没那么担心,毕竟这东西在她手上,谁也抢不走,她如今已不是前世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女人,宁彤想抢她的东西,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然而如果宁彤的目的不是手镯,却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