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充容的反应，有点在苏明曦的意料之中，瞧见她脸上的厌恶，苏明曦甚至笑了出来。
见到她笑，江充容的神情越发恶狠狠的，苏明曦也不在意，笑着将目光移开。
这会儿，薛婕妤从殿外进来，冲着淑妃行礼。
不咸不淡的挥挥手，让人将薛婕妤送来的礼物收下，连多一个眼神，淑妃都不肯给薛婕妤。
再度福了福身，薛婕妤随着宫人，去了自己的位置。
坐下来之后，她的目光先是在殿内转了一圈，接着落在江充容身上。
苏明曦注意到，薛婕妤的目光，从自己身上很快掠过，可到了江充容那儿，却停留了片刻。
等从江充容身上移开，她转头看向淑妃的背影。
两人的位置有偏差，所以苏明曦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可莫名的，苏明曦心中发紧。
收回视线，薛婕妤转头看向苏明曦，跟她的目光对上，她大概察觉到了苏明曦的注视，脸上露出一派天真的笑意。
若不是知晓薛婕妤绝非省油的灯，还真是容易被她给骗过去。
苏明曦转回头，端起桌前的水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的时候，她忽然想到，同为太后的侄女，太后对薛婕妤，似乎不怎么喜欢。
自从太后回宫，薛婕妤去凤藻宫的次数，似乎减少了。
平时总能听到皇后去给太后请安的消息，却极少听到，薛婕妤去给太后请安。
她们都是薛家人，按理说，薛婕妤应当时常跟慈安宫来往，毕竟那是她的长辈。
她年纪尚小，跟家中长辈在一起，多少会有些慰藉。
有一次，她去慈安宫做客，恰好皇后吩咐人给太后送东西，桂嬷嬷说话的时候，提到过薛婕妤，当时看太后的脸色，多少有些不悦。
就像太后初回宫之时，瞧见薛婕妤一样。
想到这儿，苏明曦有些奇怪，为何太后如此不待见薛婕妤？是知晓了她内心跟表面的不一致，还是别的什么？
思绪发散的更远，苏明曦又想起去年的时候，自己接到入宫的旨意。
传旨的宫人为了讨好她，将薛婕妤的一些消息，顺便告诉了她。
那会儿，她没有多想，只当是皇上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才让尚且不足十四岁的薛婕妤入宫。
可进宫之后，她发现完全不是这回事，相比之下，皇后更喜欢薛婕妤。
至于皇上……
他会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让薛氏女成为皇后，却显然不是为了太后，才让薛婕妤入宫的。
要说皇上跟皇后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样，那他到底为何，会让薛婕妤入宫？
一时间，苏明曦的脑子里填满了问题，以前没想过这些，如今想起来，才发现这其中很多疑点。
“主子，您想什么呢？”笙兰压低声音，询问苏明曦，这会儿皇后到了，众妃嫔都站了起来。
笙兰唤了一声，自家主子没反应，她只好再唤一声。
苏明曦回过神来，扶着她的胳膊起身。
皇后正在跟淑妃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苏明曦的迟疑。
站好之后，苏明曦向着皇后看了一眼，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薛婕妤。
她的目光，正落在皇后身上……
跟看向旁人的眼光不同，苏明曦隐约觉得，自己在薛婕妤脸上，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这让她很诧异，又觉得匪夷所思。
同淑妃说完话，皇后向着上首处走去，苏明曦注意到，薛婕妤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而皇后，在路过薛婕妤身旁的时候，似乎向她看了一眼。
苏明曦瞪大了眼睛，心中的猜测，渐渐成型。
之前淑妃曾说过，觉得薛婕妤有些古怪，她也曾感觉到。
但当时，有些想法一闪而过，她没抓住，更不确定。
如今，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那个想法。
有些事情，淑妃猜不透，大概是因为她从未听说甚至接触过。
苏明曦跟她不一样，她不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就算在这儿生活了很多年，可过去的记忆，仍然存在。
她曾生活的世界中，虽然对于一些事儿，并不包容，可依旧是进步着的，她身边就有相恋着的朋友。
薛婕妤看皇后的眼神，就跟她那对朋友看向彼此时，是一样的。
曾生活过的世界中，苏明曦从不觉得，感情之事，能用对错来决断。
感情本没有对错，带着有色眼镜去看的人，才真的是不可理喻。
可那样的感情放在这儿，放在皇后跟薛婕妤身上，苏明曦多少是有些错愕的。
因为那是皇后，她们都是薛家人。
“主子，您怎么又走神了？”其他人都坐下来，苏明曦还站着，笙兰跟姜嬷嬷一起，扶着她坐了下来。
“娘娘，您是不是不舒服啊？”姜嬷嬷打量着她的脸色，关切的询问道。
“没事。”摇了摇头，她只是因为自己的发现，太过震惊了。
皇后的到来，开启了生辰宴，殿中歌舞声响起。
因为是淑妃的生辰，所以开场的歌舞，通常是麻姑献寿之类，苏明曦听着歌舞，再度向着薛婕妤看去。
她已经收回了视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歌舞，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苏明曦的错觉一般。
再看皇后，目光也在歌舞上，偶尔视线也在殿内转一圈，跟苏明曦的目光撞个正着。
冲着皇后笑笑，苏明曦收回目光，皇后看着她，一脸的莫名其妙。
宫人们呈上了酒菜，苏明曦看看自己桌上的，又瞧瞧别人桌上的，确实不太一样。
姜嬷嬷亲自给苏明曦试毒，她收回目光，也收回所有思绪。
或许，不该这么早就下判断，还得再观察观察。
薛婕妤年纪小，又是皇后的堂妹，从宫外进来，起初只有皇后这一个家人可以依靠。
皇后对薛婕妤，又向来很好，她会有些依恋也是正常。
这般想着，苏明曦拿起筷子，准备吃东西。
忽然，有惊呼声传来，歌舞声戛然而止，苏明曦捏着筷子，看向对面，江充容倒在地上，正在抽搐。
如此变故，吓了众人一跳，淑妃吩咐一声，让人把江充容送到隔壁偏殿，又吩咐人去请太医。
目光从薛婕妤身上收回，苏明曦看向那个叫鸢尾的小宫女，她神情很慌张，虽然瞧着江充容，可似乎，又注意着殿里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