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仍跪在地上，目光看向太后，神情中带着执拗。
她这副样子，让桂嬷嬷有些头疼。
说起来，在某些事情上，皇后跟太后的性格很像，若认准一件事情，轻易不会回头。
可两人这样顶着，也没什么好处。
换做往常，有桂嬷嬷求情，太后多少会缓和些，况且，她虽然对皇后有失望，可毕竟是亲侄女，情谊还是有的。
但如今这般，让她气冲到了头顶上，只要皇后不服软，她也不会松口。
姑侄俩就这般僵着，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慈安宫的正殿外，此时站着一个人，脸色十分苍白，是薛婕妤。
皇后知晓了她的所做作为，太后这边，就很可能会瞒不住。
听说桂嬷嬷去了凤藻宫，她有些担心，便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赶来了慈安宫。
她想着，无论如何，将一切的错事揽下来，大不了被太后责罚，总之不能让太后怪罪堂姐。
没想到，赶过来之后，却听到了那样的对话。
太后竟然想让堂姐将自己送出宫去……
之前的想法，荡然无存，她在殿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太后跟皇后谈话，又是很关键的事儿，慈安宫内的宫人，暂时都被桂嬷嬷打发了。
因此，薛婕妤的来去，并未被注意到。
殿内，姑侄俩仍然僵持着，太后坚持将薛婕妤送出宫去，皇后则不同意。
眼看着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也没僵持出什么，桂嬷嬷只好再度开口，为姑侄俩缓和气氛。
“太后，都半个时辰了，您就算不心疼皇后娘娘，也得心疼您自己不是？本来身体也不是多好，这要是气坏了，可如何是好？”
早年为了帝休，太后失去了腹中的孩子，也失去了女儿，重病一场，差点没了性命。
养了这些年，虽然看着还不错，却仍有病根在。
说这话的时候，桂嬷嬷看向皇后，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希望她能说几句软话，跟太后缓一缓关系。
皇后瞧见了，却只当没瞧见，让太后更加生气。
“你瞅瞅她！为了个旁支的堂妹，跟哀家这个亲姑母都杠上了！”
指着皇后，太后气的眼前发黑，桂嬷嬷连忙给她顺气，又劝皇后。
“我的娘娘，都什么时候了，您就说几句软话吧！”
“姑母，求您别把芷柔送出宫。”冲着太后磕头，皇后再一次为薛婕妤求情。
越看她越来气，太后将桌上的茶盏挥到地上，“你给哀家滚出去！”
她继续在跟前，只会让太后更生气，因此她起身，退到殿外。
瞧着地上摔坏的茶盏，又看着太后气的有些发白的脸，桂嬷嬷不断给太后顺气，劝着她消气。
“哀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早知道她犟成这样，当初……”话虽如此说，可压根回不到当初，太后重重叹了口气。
“太后，平日里您不是还说，皇后娘娘的性子像您，您拗的来的时候，不也是这样？”
“要奴婢说，也别逼得太紧了，不若先放一放，让……让娘娘多约束着薛婕妤，以后再说。”
“皇后娘娘肯定还没走，就在殿外呢，虽说奴婢将人都打发了，可若是有人瞧见……”
她如此说，太后再度叹气，她靠在软榻上，冲着桂嬷嬷挥了挥手。
得了吩咐，桂嬷嬷退出殿外，果然，皇后直愣愣的站在殿外。
“娘娘，太后年岁大了，您也知道她身子不好，若真气出个好歹，您心里过意的去吗？”
冲着皇后福了福身，桂嬷嬷又劝皇后。
“奴婢帮着您劝过太后了，以后您必须好好约束薛婕妤，再有下次，只怕想送出宫去，都送不走了。”
桂嬷嬷出自薛家，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皇后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如此说话，并不会被皇后记恨。
“多谢嬷嬷。”听桂嬷嬷说完，皇后长出一口气，甭管怎么说，眼下是没事了。
“您不必谢奴婢，奴婢也是心疼太后。”瞧着皇后，桂嬷嬷有些无奈，“到底，太后并非皇上生母，皇上敬重太后，可太后夹在你们中间，也是真的为难。”
“还请皇后娘娘以后多心疼着点太后，就像奴婢说的，有些事儿，奴婢查得出来，皇上也定然能查出来，请您让薛婕妤好自为之。”
这次的事情，抓不到什么把柄，没有证据给薛婕妤定罪，可下一次，就说不准了。
若皇上真的盯上薛婕妤，别说是她，到时候指不定要牵连多少。
“我知道了。”桂嬷嬷说了这么多，皇后也不恼，低低应了声。
“您回去吧，太后这边有奴婢呢。”再度福了福身，桂嬷嬷目送着皇后远去。
——
天还热着，原本江充容的灵柩停在莲华殿，皇上的旨意发下来之后，很快，她的灵柩就被送出宫中，以妃位之礼下葬。
出事那天，是皇后生辰，众妃嫔皆汇集在凤藻宫，江充容的所作所为，众人全都看在眼里，也没人追究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就算有，没有证据，也定不了谁的罪，这事儿，只能是不了了之。
“还真是便宜她了！”请过安之后，淑妃同苏明曦走在一起，恨恨的开口。
她明知道下毒的是谁，却不能给自己报仇，这滋味实在是难受。
瞧着淑妃的样子，苏明曦相信，若薛婕妤不在毓秀宫养伤，而是也出现在凤藻宫请安，淑妃都能用眼神杀了她。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机会的。”她既然能做出之前那些事儿，就说明不是个安分的人，迟早，还会再动的。
这一次两次的，或许能侥幸逃脱，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到时候，本宫非活剐了她不可！”咬牙切齿的开口，淑妃长出一口气，“不说这些了，被你肚子里的孩子听见不好。”
她如此说，苏明曦有些哭笑不得，都说完了才想起来对孩子不好，是不是晚了点？
“人家不都说等过了四个月，就能瞧出来了，你这衣服穿的宽宽大大，若是不说，谁能看出你有孕？”
打量着苏明曦的腰身，淑妃有些不满，“怪不得皇后总盯着你，说你吃得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