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紫没有去流民聚集的地方。
那里太乱了,她一个半大姑娘,又是孤身一人,很容易被人欺负。
她漫无目的四处瞎晃悠。
直到宵禁,她往僻静的巷子里钻,在别人家墙角下窝了一夜。
次日清晨。
她往人多的街道去。
一整个上午,她走街串巷,到处找工作,谁知都被拒绝。
她想的太简单了。
她看起来瘦小干瘪,又是个姑娘,店家更愿意雇佣年轻力壮的男人。
而且没有身份凭证,没人敢请她干活。
好不容易说动一个食肆老板娘愿意请她去后厨帮工,可是一听她没有身份凭证,立马变脸把她请了出来。
她有些垂头丧气,很快又打起精神,去了西城最繁华的平安街集市。
店铺林立,道路两旁摆着不少小摊子,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平安街的店铺掌柜更加冷漠高傲,每次不等她开口就赶人。
她最后踏入一家脂粉店。
脂粉店的女掌柜正在拨打算盘,听见有人进来,满脸笑容的抬起头,看清她的打扮,笑容立马消失,板着脸呵斥道,“哪来的小叫花子,出去,出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她站在大街上,心底沉甸甸的,这世道比她想象中更加艰难。
已经是中午。
她肚子很饿,盯着包子摊的吞咽口水,摊主视若无睹,热情的招呼客人。
叹了一口气,她正准备走。
有人叫住她,“姑娘,天冷,吃碗馄饨暖暖身子吧。”
风紫看向叫住她的老大娘,“不用了,我没有钱。”
老大娘也不嫌弃她身上的衣服脏,把她拉来自家摊子上坐下。
“没事,大娘请你吃,谁都有遭难的时候,我们一家当年也是逃难来的,别的帮不上,一碗馄饨还是请得起的。”
西城平安街集市不大不小,老大娘在这里干了几十年,这条街的乞丐都算熟悉,见她脸生,四处寻找工作,猜到她是最近逃难来的流民。
老大爷穿着白围裙煮馄饨,老大娘负责包馄饨和招呼客人。
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
风紫眼睛有些酸涩,却没有眼泪流出来,她打小不同常人,别的小孩特别爱哭,她就从来不哭,所以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都特别喜欢她。
老大娘放下馄饨就去招呼其他客人。
风紫拿起勺子,顾不得烫,飞快的吃起来。
来摊子吃馄饨的人很多,老大爷和老大娘忙的停不下来。
风紫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老大娘见她吃完了,和善问道,“够不够,要不要再来一碗?”
风紫忙站起来:“够了,我吃饱了,谢谢大爷大娘。”
老大娘想了想,又道,“你不如去码头试试,那里活计多,来往的人天南海北,能干活就成。”
风紫满脸惊喜。
陵州城靠海,海上交通便利,码头有不少人扛包挣钱。
打听到码头离这不远,就准备去码头碰碰运气。
路过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
有个外表看着斯文,穿着儒衫布衣的年轻男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风紫疑惑的看着他。
男子温和笑道:“姑娘可是有难处,说出来小生可以帮你。”
“谢谢,不用。”风紫急着去码头,她今晚住的地方和晚饭还没着落呢,哪有功夫和人闲扯。
男子见她要走,再次拦住她,“姑娘莫怕,小生不是坏人,小生见你看起来有些窘迫,应是刚进城的流民吧,我家正好缺一个丫环,负责照顾我母亲,每月三钱银子,包吃住,你是否愿意?”
风紫心里更加防备。
这么好的待遇,绝对让人打破头去抢,哪轮得到她,还是上赶着找她,绝对不安好心。
她装作很心动的样子,突然,满脸激动的冲着男子身后喊了声,“大哥,你来了!”
男子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风紫拔腿就跑,很快就没影了。
男子愣了下,随即脸上露出阴鹜不甘的神情。
风紫后背贴着墙,躲在偏僻的角落里,等了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探出脑袋张望,见男子已经离开,她才出来。
码头上。
风紫蹲在地上洗碗。
她面前有两个大木盆,一个盛放着脏碗筷,另一个放着她洗干净的碗筷。
她来的不巧,今儿没有大船过来,没有找到扛包的活计。
卖汤面的小摊正好需要人洗碗,她说了不少好话,自愿降低一半工资,才争取到这份工作。
她洗了一下午的碗,双手泡的发白,勉强挣了二十个铜板,还混上了一碗热汤面。
跟老板娘打听到,这里最便宜的客栈都要十五文一晚,她舍不得花掉自己辛苦挣的铜板,打算随便找个破庙将就一晚。
老板娘一边收摊,一边随口关心道:“你一个小姑娘住破庙怕是不安全。”
风紫叹气道:“我都穷成这样了,还担心什么安全,有个不要钱的安身之地就很好了。”
帮忙收好摊,她往北城破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