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早已站起来，秦氏介绍完，便恭恭敬敬地行礼：“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孟兰亲自过去将他扶起来，说：“免礼！我干娘——也就是你祖母，可还好？”
“她身体非常康健。”云寒说：“她经常跟我们说起您呢！说您小时候经常去青云院玩。”
孟兰笑着点头：“回头，我再去看望她老人家。”
云寒：“祖母一定非常高兴。”
孟兰点点头，对红扶苏说：“苏苏，你好生招呼云寒。”
红扶苏凑过去，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今天或许可以治愈岳母大人吗？我自然也要来看看。”云寒说，“真的治好了，厉害！”
他对红扶苏竖起大拇指。
红扶苏得意了一下，随即又立刻警觉，说：“厉害的是我师父！哪是我啊！”
云寒：“我本就说你师父厉害。”
红扶苏：“……”
……
那边孟兰坐到了秦氏身边，问他们：“我听苏苏说，王曼竹送到了庄子上？”
秦氏回答：“你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娘给你做主！”
唐慈抬头看了秦氏一眼，没作声。
“我想把她接回来。”孟兰说。
唐慈瞪大眼睛：“接……接回来？”
孟兰点头，看向他：“可以吗？”
唐慈沉默片刻，说：你若是想处死她，我让人给她送三尺白绫去就是，何必让她回来脏了你的眼？”
“我不是要处死她。”
唐慈：“那你要做什么？”
孟兰说：“问她几句话而已。”
唐慈：“……行吧！阿浪，去把她带回来！”
……
红扶苏觉得，他们带回来的，很可能是王曼竹的尸体。
不曾想带回来的居然是个活人！
银翼不是说去干掉她么？
他人呢？
王曼竹缺了条胳膊，穿着粗布衣，面无血色，嘴唇干得裂开，看起来有点惨。
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惨。
“孟兰？你果然好了！顾掌门，你可真是好本事啊！”她声色俱厉地问：“唐苏苏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呢？你这样处处帮着她！”
顾红药本来坐在那看戏来着，却突然被点名，顿时坐正了，瞪大眼睛，一脸无辜之色。
“怎么跟顾掌门说话的？”唐慈怒斥道：“给我跪好！听夫人问话！”
王曼竹的眼神如毒蛇一般，从顾红药那边扫到孟兰身上：“跪着听夫人问话？跪、着！听夫人问话？”
她突然疯了一般指着孟兰吼道：“孟兰，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跪着？！这二十年来，我为这个家生儿育女，累死累活，做牛做马，你做了什么？你自从生了唐苏苏，你就发疯一般跟老爷闹分居，闹合离！你骂他是窝囊废，你还打他耳光！你有尽过一天妻子的责任吗？”
红扶苏瞪大眼睛看向唐慈。
全家都瞪大眼睛看向唐慈。
唐慈顿时觉得很没面子，满脸通红地吼：“你给我闭嘴！”
“我不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我说错了吗？她没入魔的时候，成天除了修炼，就是刺绣，她有管过家里半件事吗？她入魔之后，我辛辛苦苦把她女儿养大，她却砍了我一条胳膊！孟兰！谁都有资格让我跪着，你没有！就你没有！呜呜呜！”她拍打着自己的断臂，又哭又说，满腹冤屈的样子。
红扶苏听不下去了，问她：“那你怎么就不说，你给我娘下凶魔丹呢？你怎么不说，你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把我‘养大’的？”
王曼竹：“哼！那也怨不得我！要怨，就怨你爹啊！”
“怨我爹？这是什么道理？”
“你知道当初他为什么要纳我为妾？因为你娘跟他闹合离，他喝多了，就把自己的丫鬟给睡了！”王曼竹怨愤地看着唐慈：“你抱着我，叫着孟兰的名字，你让我如何不恨！”
特么什么丑事都抖落出来了！
这还有外人在呢！
话说顾红药怎么还不走？还一副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唐慈只恨不得一脚踹死王曼竹，恨恨地叫道：“来人，把她的嘴塞住，给我拖走！”
两个家仆过来就要塞嘴拖她。
王曼竹使劲挣扎，边挣扎边喊：“唐慈！我这辈子，对你从未有过二心！你要杀我可以，你若敢动楚楚和小龙，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呜呜呜……”
“快带走！”唐慈咆哮。
“慢着！”却是孟兰叫道。
家仆停了手，看着她。
孟兰站起来，走到王曼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王曼竹坐在地上，一把扯掉嘴里塞的东西，仰头看着她，满眼仇恨。
“你也不必把自己说得这般委屈。”孟兰说：“苏苏他爹年轻时长得俊俏，你对他是什么心思，瞎子都能看出来。他怎会喝醉了把你如何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所谓的为这个家做牛做马，累死累活，谋的又是什么，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王曼竹眼神闪了闪。
“但有一点你说对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些年，尽了妻子责任的，是你。孝顺娘的，是你。二十年来操持这个家的，也是你。”孟兰说：“我什么也没做过，我心里只有无尽的怨愤，即便你不给我下凶魔丹，我可能早晚也会入魔。”
顿了顿，她说：“所以，下药之事，权当你用胳膊还给了我。”
“你什么意思？”王曼竹诧异地看着她。
全家都诧异地看着她。
“意思是，过去种种，你我两清。”孟兰说着，伸手将她拉起来，让她站着。“但是，你和我，显然不能再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你和我，必然有一个人，要离开。”
王曼竹满眼惊喜。
她本以为活不成了，所以破罐子破摔，没想到，疯了这么多年的孟兰，醒来以后，还是这么傻！
孟兰站在那里，如一株沉静的修竹，转身看向唐慈：“而这个选择权，在你。苏苏她爹，你选她，还是选我？”
唐慈瞪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孟兰。
秦氏面带思索之色，随即微笑。
红扶苏却有些看不懂了。
孟兰这是在干什么？
她脑子坏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