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镇。
“按照那些受害人家人提供的线索,他们大抵都是在这个乌木镇周围,遇了害。”宋冉、墨沅、凌之嫣三人在这乌木镇大街上行走。
天还未黑,可这乌木镇大街上却是一反常态,冷冷清清。
这乌木镇离玄林派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凌之嫣以往也会来这乌木镇游玩。在她的印象中,这小镇,自她小时候开始便是一派繁荣,为何现在却如此冷清?
眼看着天色渐黑,三人便商量着先找个客栈住下。可他们找了好几家,客栈却是大门紧闭。
“你们别敲啦,外来人,客栈已经许久不营业了。”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家,拄着拐杖,踉踉跄跄地往自己家里走。
好不容易有人同他们讲话,宋冉赶忙上前,道:“这位老人家,可否告知,这是因何?”
那老人家“哎”地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又用拐杖在地上用力敲了几下,道:“造孽啊!简直是造孽啊!”
凌之嫣见这位老人家有些反常,道:“老人家,在我印象中,这乌木镇一向繁荣昌盛,为何今日前来,却如此冷清?大家看见我们也像是见鬼了一样,不欲多言?”
那位老人家仔细看了眼三人,道:“难道......消息还没传出去吗?看来......是天要亡我乌木镇啊!”他说完扔掉拐杖,跪在地上,悲怆得仰天长嚎。
宋冉凑近,微蹲,问:“您说的是什么消息?是否与被吸干灵力有关?”
那老人家听宋冉提起“吸干灵力”,目光立刻转向宋冉,神色迥异,小心翼翼道:“你们......是......”
宋冉接话,道:“我们此次前来,便是来调查此事的。”
那老人家倏然就泪流满面,道:“可是让我等到了!快、先进屋。”他说完便东张西望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三人见状,虽感疑惑,但还是随他入内。
一进门,宋冉细心地发现,屋子内遍布灰尘,尤其是桌子上,厚厚的积了一层。那茶壶、茶杯似乎也已经久无人用,宋冉用指腹一碰,便蹭到了一指灰黑。
那老人家虽已年迈,但......也不至于生活不能自理,为何......
“你们莫要嫌弃老朽这屋子,本来以为是将死之人了,也......许久没打理了。”老人家看见宋冉的举动,解释道。
“老伯,你莫要悲观,先同我们说说这是为何,没准我们能帮上忙。”凌之嫣轻声道。
———
半月前。
乌木镇原本还与往常一样,热闹非凡。
大街两旁,游客不断,生意红火,一片欣欣向荣。
可突然,几声“救命啊——”响彻街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相同点是,这声“救命”中皆带了惊恐与害怕。
街道上的人纷纷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街道的另一头,十几个人疾步跑来,脸上因害怕变得扭曲。
再向后看去,追着他们的竟然只是一个戴着面具,身材矮小如幼童之人。这孩童看上去只是不徐不疾地走着,但速度却完全不落下,与前面逃跑的人保持着距离。
离得近了,他便放慢脚步,与前面的人拉开距离。过会儿又疾走两步,拉近距离,似乎就像是在逗弄他们一般,听他们发出恐怖的叫声。
一个稚童,有何可怕?街上的人不明所以。
这乌木镇自古以来,便以“修士镇”闻名。顾名思义,便是这个镇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修炼的天赋,说是全镇皆是修士也不为过。
这么多修士为何独独怕一个小孩?
但他们还没机会问,便知道缘由了。
那小孩玩够了,便飞身起来,只用了一招,便、便将那群逃跑着的男女老少,通通......吸成了干尸。
本来只是看热闹的众人,一下子吓得腿软。他们还从未见过,这种......能将人一下便吸干的......诡异灵力。
在惊讶后的下一瞬,大家不约而同地,跑!赶紧跑!
可那小孩可没有放过他们,抓到一个便吸干一个,听到众人尖叫害怕声,他洗得更快了,时不时还发出渗人的笑声。
眼睁睁看着这邪修吸干了这么多人,乌木镇的一些青年男子坐不住了,纷纷联合起来,发动攻击。
他们就不信,这么多人合力攻击,还打不败这个邪修!
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这么多人,终究还是败了,最终,一个个的,都坠落在地,变成干尸。
这其中,便有老人家的两个儿子。说到伤心处,老人家伤心欲绝、悲痛不已。
乌木镇苟活下来的人,见到这一幕,只能拼命跑。
连镇山最厉害的修士们都被他吸干了,他们不跑就只能是死!
不过这次,这个邪修却没再追赶他们,也许是吸够了。
大家逃跑后,第一反应,便是去向各大门派求救!
告诉世人,邪修又现世了!
可这乌木镇周围被布下了一个结界,不仅里面的人不得出去,连传音符都屏蔽了。
在大家万念俱灰之时,却发现,外面的人,是能源源不断地进来的。
乌木镇的居民,再次联合这些新来的外乡人,对抗邪修,可最终,又是败了。
随后,大家便都闭门不敢出。
躲在家里,倒也是保了几天的性命。因为这邪修每日夜幕快降临时,便会出来觅食,那些外来的游客便恰好成了他的盘中餐。
大家虽不敢再与那邪修正面对抗,但悄悄地,还是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些对策。
那便是将这些外来人的尸体,放置在结界边缘。
这结界怪异得很,外面的人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但只要全身都进入了结界,便再也出不去了。
老人家每日都会去结界边缘,看看那些尸体,是不是还在结界内。每当看到结界内少了一些尸体,他心中便萌生了一丝希望。
不管这些干尸是被外面的野兽叼出去了,还是被外面的人发现,拉出去了,总归能让外面的人注意到,这乌木镇的反常。
———
“老人家,我明白了,可是,这邪修没有吸你灵力,为何你要说你也是将死之人?”宋冉听完老人家的叙述,问道。
老人家用嘶哑地声音继续道:“半个月了,我们只能吃着家中的余粮。不久前,已经吃完了,若是再无人来,我们即便不被那邪修吸干,怕也要饿死。”
墨沅其实在老人家叙述时,便从灵府中拿出了些既解渴又果腹的果子,这本是他替凌之嫣备着的,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
但老人家一直沉浸在诉说之中,一直到现在,他话毕,才开始吃起果子。
凌之嫣安慰着老人,道:“老伯,别怕,接下来便交给我们。”
那老人家看了看样貌不凡的三人,激动道:“敢问三位是......是何门派的?派中长老可知晓你们来这儿了?那邪修灵力异常厉害,就连乌木镇灵力最强的百位修士一起围攻,都......命丧他手。你们只有三人......”
他有些疑虑地看着三人,尤其是凌之嫣说“接下来交给他们”时,他脸上怀疑更甚了。他怕......这三个娃娃去了也是送了命。
但若他们是大门派的弟子,届时有掌门长老助阵,倒可以一试。
宋冉缓缓道:“我们是玄林派的。”
那老人家一听玄林派,顿时蔫儿了下来。他虽然老了,但他知道,这玄林派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玄林派了。
现在,哪怕是玄林派的长老和掌门来了,都不一定能胜了那邪修,更何况这几个小弟子呢?
宋冉发现了老人家的神色变化,刚想说什么。
那老人家却突然张皇失措起来,匆忙将那唯一一盏,火光还不亮的灯给吹灭了,随后小声同宋冉三人道:“嘘。他快来了。”
此时的“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果然,不多久,街上便传来了张狂的笑声,他“哈哈哈——”的笑着,时不时还像猫捉老鼠一样,道:“快躲好哦,我要来抓你们啦。”
他的声音萦绕在周围,似远似近,一听便是加了灵力的声音,好让这乌木镇的所有人都听到。
宋冉看了一眼凌之嫣和墨沅,两人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齐齐点头。
三人悄然行至面对着大街的窗前,宋冉在手指上沾了点口水,随后在窗上戳了个洞。
三人透过这个孔,向外观察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孩童,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他一边缓缓走着,一边笑着说着话,让大家赶快藏好。
这姿态,真是嚣张极了!
“是谁,疯疯癫癫在说话?”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宋冉莫名地感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此刻因为视线受阻,她并不能看见这人是谁。
那小孩似乎看见对面来的人了,停下脚步,道:“哦?今日又有人送上门来,五个,哎,不是很够,你们还是要藏好哦,等吃了这五个,我再来找你们。”
“你这小儿,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这下宋冉听出来了,这不是柳若的声音吗?他怎么来这里了?
“你很快便知道,我在说什么了!”这邪修听到有人说他是小儿,瞬间便飞起了五丈高,灵力的光芒将这一整片都照亮,刺得宋冉眯了眯眼。
那边的五人显然也被这光芒所吸引,见这人什么也不说,便发动攻击,自然也是持剑迎战。
宋冉忙在另一边也戳了一个洞,想瞧瞧这五人中,是不是真的有柳若?
一看,果然,这五人便是苍山派的四人和一个柳若。
此刻五人也已灵力大开,与那邪修对峙着。
“就凭你们几个五阶后期修士?你们知道,这乌木镇被我吸干了多少五阶修士吗?”那邪修显然是没将五人放在眼里,蔑视地放着狠话。
那五人一听“吸干”“修士”便觉不好。
但那邪修没给几人反应,一道灵光下去,便直接将五人捆住了空中。
那五人此刻非常想反抗,但却......纹丝不动,反抗不得!实力太过于悬殊了!
宋冉三人在屋内看到这一幕,也是心惊胆战,这邪修......竟这么厉害?五个五阶后期的修士在他面前,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五人都如此,若是她这个五阶初期的修士盲目出去,定也是死路一条。看了看凌之嫣和墨沅,不知他们可有把握?
“你们,可还有遗言?没准我一高兴,便替九泉之下的你们实现了。”那邪修猖狂地调笑着。
见那五人不语,还在释放灵力反抗他,他感受了一下,道:“这熟悉的灵力香。让我猜猜......你们不会是苍山派那老头的徒弟吧?”
那苍山派的四人一听,顿了片刻,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怒道:“你把我们师傅怎么了?!”
“怎么了?自然是......吸干了。他的灵力,可真是醇厚呢。”邪修抬起一只手,摸了摸面具上嘴的位置。
“你休要胡说!”苍山派的李斯大喊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马上便知道了,我要一个个把你们都吸干,让你们师徒,在黄泉路上见面!”说完,那道捆着他们的灵力,便发出诡异的红光。
可以看见,五人身上的灵力,在顺着那红光,慢慢流过去。
宋冉有些着急,就算是陌生人,让她这样看着他们被吸干,那也是于心不忍。但她的灵力还不如他们,盲目去救只会丧命,捏紧了拳头,再一次感受到实力的重要性。
眼看着那五人神色痛苦,发出哀嚎,他们的灵力,也要顺着红光,落到邪修身上。
刹那间,门窗破,龙骨伞飞出,蓝光乍现,如剑似刃,将那红色灵力斩断!
顿时间,地动山摇!红蓝光相撞,刺眼夺目!
“是谁?给我出来!”那邪修见有人打断他施法,愤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