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胜乐呵呵地点头，没多待，很快找了个借口离开。
苏落猜，他有点等不及要出去宣扬他今日做好人好事的光荣事迹了。
她这个大堂哥，别的本事没有，最是喜欢热心肠到处帮忙的，只不过帮完忙以后，需要别人满心满意地感激他，下次见面把他供起来满足他的虚荣心，否则就会被他道德绑架。
今日是个例外，下次有事，她自然不会再喊他了，根据她的经验，这种人还是少牵扯为妙。
人一走，苏落便关上了大门。
顾一从床上坐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苏落到处收拾残局，将东倒西歪的桌子椅子摆好。
苏落头也不回：“没见过你妈这么漂亮的人，呆住了吧？”
顾一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就是觉得奇怪，感觉他妈好像真的变好了，但又感觉没变好。
说不上来的，哪儿都奇怪。
但她今日竟然为了自己，同凶巴巴的外公打架，这还是第一次……
总的来说，他妈还是变好了吧？
苏落没得到回应，转头不留情地在他肿起的右眼上恶趣味地戳了一下：“傻了啊？回神了！”
顾一没防备，疼得嗷叫一声，不满地瞪了一眼苏落：“坏蛋！”
苏落从兜里掏出一块桃花酥塞他嘴里。
顾一捂着眼睛不想吃，又经不住诱惑，嚼了两下。
苏落啧啧两声：“真是没良心啊~一边吃着妈妈充满母爱的小酥酥，一边又骂妈妈是坏蛋，世界上也只有妈妈才能包容你这个小坏蛋了~”
顾一生气地看着她，脸颊两边被桃花酥撑得鼓鼓的，宛如一只生气的河豚：“你塞给我吃的，不是我自己要吃的！”
苏落乐了：“那你是不是吃了嘛？要真有骨气，你就吐出来，再来骂妈妈是坏蛋，妈妈就接受了。”
顾一满嘴都是桃花酥的香甜酥脆感，他从早上折腾到现在一直没吃饭，自然舍不得吐出来，被苏落的眼神盯着，不上不下，很是憋屈。
苏落笑眯眯道：“你看，作为一个好孩子，是不是吃了妈妈的东西，就该对妈妈态度好一点呢？”
顾一沉默了。
苏落循循善诱：“妈妈一晚上没睡，辛辛苦苦一大早天不亮赚了钱，给你买了个桃花酥，赚你一声好妈妈，不算过分吧？吃了我的桃花酥，叫一声来听听？”
顾一吃人嘴短，顶着苏落戏谑的眼神，实在是不想叫，但他确实吃了这个女人的桃花酥，他犹豫半晌，憋屈地妥协：“好妈妈……”
“哎~~~妈妈的好大儿真乖！”苏落笑眯眯地把他一脑袋柔顺的头发搓成小鸡窝头。
强扭的瓜，嘎嘎甜。
她将剩下的桃花酥都塞他怀里：“拿着吃吧，过来厨房给我生火。”
顾一不解地看着她：“你要生火做什么？”
苏落噗嗤一声笑出来：“生火热锅，炒俩驴粪蛋，一个熏死你，一个臭死我，我想去厨房煮屎，缺个烧火架锅的，来不来？”
顾一：“……”
小家伙一脸魔幻地被苏落提溜到厨房，按在灶口前生火。
孩子年纪小，还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世上有种人，就爱满嘴跑火车，三句话蹦不出个好屁来。
直到看到苏落开始淘米，他才勉强反应过来，原来苏落是要做饭。
苏落饿得不行，她淘好米，突然陷入沉思。
这是一个没有电饭煲的时代……
厨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灶里的柴火正在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宝贝，快来煮饭，妈妈帮你烧火！”
顾一：“……”
他就知道。
苏落也没闲着，一边烧火，一边看着顾一在锅里打满了水。
她茫然地问：“煮饭要这么多水吗？”
顾一瞟了她一眼，见她难得地只是单纯地发问，便也像个小大人似的解释道：“米要先用水煮半熟，再捞起来蒸，才能熟。”
专业不对口，苏落没再叫唤了，乖乖看着好大儿忙进忙出。
等了一会，又忍不住问：“那得啥时候才能吃上饭啊？”
顾一指了指角落里的小灶：“饭煮半熟了以后，放到小灶上用蒸笼蒸，大灶做菜，就不会耽误时间了。”
苏落眼睛一亮：“宝贝，你好会哦！”
顾一被夸得手一抖，红着耳根避开苏落赤裸裸的崇拜眼神，勉强压下翘起的嘴角。
这个坏女人，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嘛！
他干活越发来劲，手下利索了不少。
苏落见他踩着小板凳在案板上处理刚买来的猪肉，小胳膊小腿切肉十分费劲，终于想起点儿为人母的自觉，主动道：“我来切吧！我做菜还是会一点的，给你搞个红烧肉吃吃！”
顾一怀疑地看着她，怕新鲜的肉被糟蹋了，整个人却已经被苏落叉下来，抢过了菜刀。
他仰头看着案板边挥刀忙碌的壮硕背影。
往日里看着又胖又黑，又凶又坏的背影，好像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顺眼了。
他有些别扭地收回视线，端着小板凳到大锅前不断翻搅着锅里的米汤。
厨房里两人都没再说话。
只有灶火噼啪燃烧的声响、锅铲划过锅底的声音以及案板上切猪肉的细微声响。
破破烂烂的家因为热锅上冒起的烟和米汤特有的香味儿渐渐有了点儿温馨的感觉。
苏落厨艺还是很可以的，毕竟是一个人独居，有的时候外卖吃多了，也会想念家常菜，因而也经常自己动手做饭。
她又是个无肉不欢的，学的第一道菜就是红烧肉。
不过眼下没有这么多调料。
她上午想在县里的供销社买些厨房调料，却发现自己没有票，她的肉票和粮票还是她的编辑给她的，然后从稿费里扣除了相应的工资。
不然她连肉和米都只能去黑市买了。
她舍不得买多，去黑市的小摊上勉强买到了冰糖和八角桂叶，家里有盐和酱油，院子里顾一种了小葱，够做了。
等顾一将半熟的米捞起来放到小灶上去蒸后，苏落将米汤盛了起来，在锅里留了一点，兑了凉水，先将猪肉下锅焯，米汤水炒锅的猪肉，更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