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嬷嬷的定位很清楚,对于马上就要进宫的黄贵妃和皇后,甚至是秀女们,她是一点愤恨都没有的,那是贵人,高高在上,她比不上。卫嬷嬷阻拦的,厌恶的,全是跟她一样身份的人,简而言之,就是奴婢。
如苏诺,白司仪,柳雪之类的,在卫嬷嬷眼中,都是跟她一样伺候人的奴婢、她是启元帝奶娘,在奴婢这个等级里,她就应该是启元帝心中最重要的,任何人,类似苏诺,白司仪这种想要占据启元帝心中地位的‘奴婢’,全是她的敌人。
就在眼皮子底下,一个不注意,敌人就又多了一个,卫嬷嬷恨的心都在滴血!
“卫嬷嬷,你去找几个人,先把白司仪收拾整齐叉到乾清宫去,再去搜搜她的住处,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记住,隐晦点,别被人看见。”启元帝紧绷嘴角,一点没感觉到卫嬷嬷的异样,他强忍着怒火,吩咐道:“让人把万医正找来。”
“万岁爷,您……”卫嬷嬷大惊失色,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她很容易就听懂了启元帝的潜台词。
“快去。”启元帝皱眉冷脸,这么的丢脸的事,别说奶娘,就是亲娘他都不会告诉哒!
乾清宫内寝里,连夜赶来的万医正满头是汗,心惊胆颤的把手指从启元帝的腕上移开,跪地颤声道:“万岁爷龙体无损,却肾阳过亢。以至虚火上升,待臣开上几副去火的药,吃上几天,便无碍了!”
万医正真是吓的不要不要的,他三天前把脉的时候,万岁爷的身子还好好的,怎么眨眼之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因为柳妹子用了几天料后觉得效果不显,于是增加了原料的质量),脉相变化速度这么快,身强力壮的皇帝一下就变的,呃,更‘身强力壮’了,这简直是要吓死太医的节奏啊!
万医正跪在地上,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渗入地毯中,他双手扒着地毯的长毛,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拜托,这种帝王的丑闻,皇宫的秘密不要让他知道好不好?他只是个太医,他就是个治病的。当然,他是万岁爷的心腹,可是,皇上被喂壮x汤喂的快流鼻血这种事,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好不好?
手这么欠,脉诊的这么准干嘛?万医正在心中狠狠扇了自己n个耳光,做为一个太医,你去给妃子治治不孕不育,开点让人跑肚拉稀的小损药,不是挺好的吗?当什么皇帝心腹啊?这回找死了吧!
万岁爷不会因为觉得太丢人,所以要杀他灭口吧!万医正苦丧着脸。
不得不说,这位太医,无论是忧患意识,还是发散思维,都强大到让人哭笑不得的地步。
“带万医正到后殿,把朕这几天吃的药剩下的药渣给他。”此时,启元帝早已冷静了下来,他坐在龙案后,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脸色阴沉的堪比六月暴雨天。
“是。”卫嬷嬷低声回道,老老实实的带着满脸苦逼的万医正走向后殿。她被启元帝难得的暴怒所震,再不敢胡思乱想什么了。
“招了吗?”等人走后,启元帝转头问一直跪在角落的一个小太监。
“回万岁爷,招了。”小太监平静的回。
“带上来。”启元帝点点头。
小太监点头起身,几下闪出内殿,没一会儿就把衣衫不整的白司仪和灰头土脸的素心带进殿内。
狼狈被拖进殿内,白司仪满心莫名其妙的羞愤欲死,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和素心是被分开审的,一直都没碰头,现在她脑中只充满‘脱光了人家都不上’的丢脸丢要想死的念头。
跟素心一起被小太监们推到殿中央,白司仪踉跄着跪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刚才被逼着‘老实交代’了n遍如何媚上的‘心路历程’,现在看见启元帝,脸上都快冒烟了,除了纳头就拜之外,她已经无法在有别的作为了。
“说吧!”看见白司仪,启元帝只觉得火不从一处来,回想躲在休息室自己‘解决’的狼狈,他狠狠的拍了一下龙案,其用力之猛,一点都不顾忌手疼不疼。
“万岁,万岁,奴,奴,不是奴婢们做的,是柳雪,奴婢看见是柳雪用那些‘阿脏物’为万岁爷熬药的,奴婢,奴婢只是一时糊涂,想让主子,不,是白司仪伺候上万岁爷,才没出声的。”素心一身脏污,眼中满是惊恐,几乎语无论次般慌乱的喊着:“求万岁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一时糊涂啊!”
稀泥般的摊在地上,素心涕泪横流,用头抢地,磕的砰砰直响。
刚才抓她来的到此处的那个煞神=小太监=暗卫的手段,她已经尝够了,那种痛彻心肺,几欲濒死的滋味,她实在不想领受。
白司仪猛的抬起头,双眼茫然而恐惧的看着素心,她心中有些许不解,但更多的却是绝望,眼前这种场面,素心的话,启元帝的气场,还有那小太监,就算还未了解任何内情,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白司仪的心沉入谷底,坠落冰潭。
“怎么了?”她低声喃喃,目光近乎呆滞,启元帝在暖玉池的反应和现下的态度,已经让她猜想到了一个绝望的现实,可本能的,白司仪拒绝去深思它。
“万岁爷,奴才刚刚审过,白司仪的宫女素心看见……二等宫女柳雪……后花园埋着……”小太监凑到启元帝耳边低声叙述着自素心那儿得来的供词,而启元帝的脸色也随着他的说越加难看,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奴才已将那‘东西’挖到了,请万岁爷示下。”小太监似乎根本没感觉到启元帝的低气压,纹丝不动,老练从容。不过,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见他略微抽搐的眼角和紧捏着的手指。
将事情经过听完后,启元帝没有说话,甚至连黑透了的神色都缓解了不少,他轻轻的敲着龙案,一下一下,殿内除了节奏均匀的‘叩,叩,叩’的声响外,只有素心偶尔忍不住的抽泣声。
在一声一声压抑不住的,恐惧绝望到极点的抽泣声中,那修长的手指在玄墨色龙案的映照下,在一声声像是叩在人心头上的敲打声中,越发让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