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政,从恩科开始!
启元朝自启元帝登基以来,共开过三次恩科,全都由摄政王主持,禄上来的官员,自然而然的就归到了摄政王那派,就算有那不愿意结党的,碍着恩座之名,日常也得多少得给老恩师摄政王些面子,对摄政王一派的行事,就得睁一眼闭一眼。
对此情景,启元帝是眼睁睁的干看着没办法,谁让他没亲政呢,就算是天子门生都轮不到他手里。
他能做的,也只是暗地里背着人去抢,去夺,去拉笼。偶尔还得微服出宫客串一下伯乐,当街找找那被埋没的,被排挤的千里马什么的,跟人家相对泪眼,君臣相得,许下承诺,畅想未来……
那感觉,怎是一个感爽了得!
但现在不一样啦,他大婚啦,他亲政啦,他可以自己开恩科啦,他农奴翻身做主淫啦……
安排了房尚书去主持科恩事宜,再加上知交损友凌霄终于可以科举,自己的身体也恢复了‘健康’,启元帝端是春风满面。
凌霄是内阁凌次辅的长子,自小是启元帝的伴读,凌家又一惯是保皇派,从启元帝上位起,就帮着外斗摄政王,内斗冯太后,结果惹了摄政王的终级注意,弄的凌霄都不敢去参加科举惹。
毕竟,在凌霄的成长过程中,三次科举都是摄政王把关,不说不录用你,只挑些毛病,把你弄成个同进士,凌霄日后的前程也就有限了。
给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自大燕开国以来,同进士就没有当过二品以上大员的,就算往后启元帝肯提拔,那也是好说不好听。凌次辅家乃是旺族,百十来口读书人都伸着脖子等着呢,百年的清誉不是等闲,轻易坏不得。
对凌霄的前程问题,凌次辅也是急的很,可朝廷有规定,科恩之事,父子相避,也就是说,只要凌霄参加了哪次科举,凌次辅都不可以去主持,至于旁人……
恩科此事对一个国家还是很重要的,朝中有资格主持的也不过就那么七,八个人。其中,一大半都是摄政王的亲信,剩下的,要不如黄首辅般活稀泥,要么难得糊涂的不管事,对这样的人,启元帝和凌次辅可不敢把凌霄的‘终身’交给他们。
怎么办?等着吧,反正凌霄还年轻,终归等的起,人家王宝钊都能苦守十八年,凌霄顶多也就是在熬个一,两科,等到启元帝成亲就好了。
这不,启元帝大婚了,亲政了,凌霄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黄榜一出,凌霄开开心心的捧着装纸笔的小竹蓝子蹲小号去了。
主持启元帝亲政恩科是内阁四首辅的未尾最后一位,房尚书,此位尚书年不过知天命,有个雅号,浑为糊涂尚书,等事不管,啥事不干,天天埋首在工部,管些屯田水利、山林捕猎、军器制造、杂项产品等事,对朝堂上的党争帝斗,睁眼瞎般,如未见般。
天天装出一副‘本官老糊涂了,土埋脖啦’的样子。
也不知六十多岁‘真老头子’的黄首辅,是如此面对这位才四十多岁就见天‘土埋脖’样儿的壮年尚书的。
总之,房尚书这位首辅是万事不管,只埋头干活的,在四首辅中,他算是小透明,人家三位首辅掐架的时候,他都是往角落一缩,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三体一线,绝不抬头状。
以往,启元帝没亲政的时候,他这样子启元帝也就容了,两边不靠的实干派,总比直接站到摄政王身后,或黄首辅那样,两边活稀泥来的好。
可现在不一样了,启元帝亲政了,就容不得房尚书这般等着争出结果在站队的人了,他是帝王,又不是太子不能掌权,科恩之事往出一甩,你房尚书不想接都不行。
每□□上被摄政王拿眼刀甩,晚上被摄政王派来的人‘谈心’,房尚书自然是很痛苦,可看看启元帝‘莫测’的脸,凌次辅‘温和’的笑,他也只能面甜心苦的老实办事了。
终归,启元帝是皇帝,明正言顺,摄政王在摄政,也只是王爷,还是个异姓的,现在,能指着启元帝初掌权,以指导的名意留着摄政的王名,等半年一年的过去,人家皇帝羽翼已成了,不光是摄政王,他们这几个辅臣都得把那个‘辅’的名儿给撸喽。
反正,谁也逃不了!
房尚书在书房窝儿了两宿没睡觉,最后恭敬的接了差,老老实实的安排开科,算是‘从’了启元帝,如此,时至六月,三百学子登跃龙门,乾坤殿中,启元帝高坐上位,亲点三甲。
凌霄,头名状元,榜眼,探花也都是曾经跟启元帝‘相对泪眼’的青年才俊,至于剩下的二甲,三甲,也多是寒门子弟,无甚背景,算是真正‘干净’的天子门生了。
“摄政王这次都没闹腾,就这么轻巧的让您亲政了,真是奇了怪了?”乾清宫书房里,新科状元,玉面小郎君,迷倒京中贵女,丈母娘心中最佳女婿排名前三的凌霄,蹲在太师椅上,双手把着膝盖,脸现迷茫。
“有什么可奇怪的,朕都成亲了,亲政不是理所应当吗?”启元帝面现寒光。
摄政王为什么会这么老实?启元帝心知肚明,他成婚后的十天婚假结束后,摄政王妃就递牌子进了凤兮宫,跟袁福儿密谈很久,才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的飘出了皇城。
皇后在洞房夜伤了皇帝的‘那儿’,以至流血卧床,这是活拉拉的刺王杀驾并断皇室子嗣啊,其心何其恶毒,尤其皇后还是摄政王府出来的,又赶上启元帝亲政的当儿口……
命令闺女在洞房的时候拿指甲掐人家皇帝的‘那儿’,摄政王你是何居心?
此事但凡传出去,启元帝丢脸是肯定的,但摄政王肯定也得不着好,宗室就不能放过他,尤其是袁福儿这个当事人,一个弄不好,当场就能废了后,怎么从正德门抬进来的,就怎么抬出去。
龙体啊,那是开玩笑吗?
不管摄政王这些年如何嚣张,可没公开造反,他就还是个臣子,是臣子,明面上就得服皇帝的管,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呃,当然,启元帝要真下令让摄政王死,人家也不会真的那么傻缺就听话喽。
不过是个说法,摄政王到底不是姓贺的,他是异姓王,就算是乱世都未必能成皇登顶,更何况现在大燕国还能称得上是国泰民安之治呢。
摄政王最终级的目标也不过就是把启元帝哄的不务正业,不理朝政,而他代而管之,一辈子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爷罢了。
此次洞房‘掐’驾的事,可大可小,若启元帝真不顾脸面非要追究,废后也不是不可以,若启元帝肯帮着隐瞒,也可风过了无痕。
启元帝显然拉不他那个小嫩脸,又怕把摄政王逼的狗急跳墙,因此便混合过去了。而摄政王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不在启元帝亲政施恩时使什么手段。
“万岁爷,户部百官欠银的帐本都快有臣高了,咱真的一动手就来这个?会犯众怒吧!”凌霄从小跟启元帝一起长起来的,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亲政的原因’肯定有内情,不能在往下说了,因此,就连忙转移了话题,并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
凌霄是新科状元,按制应到翰林院做个编修或侍讲,为日后入阁打基础,像是这科的榜眼和探花就都到了翰林院。只是,凌霄在分职的时候,被翰林院大学士卡了一道,找个由头就甩了出去,而这位大学士的妻妹是原摄政王妃,也就是袁福儿生母的庶妹,想而言之,就知道这事是谁吩咐的。
即进不了翰林院,凌霄也没执着,转头就找关系进了户部,任了巡官,堂堂正五品,这□□,可谓相当之高了。
“欠银的事是摄政王主事,你不过是个跟班,有甚要着急的,跟着摄政王就是了。”启元帝撇了凌霄一眼,冷笑着说。
朝中百官可以从户部借银,以全家中不便之周转。这是本朝开国时□□定下的,算是惯例,只是到本朝之时已格外‘凶残’,前儿亲政时启元帝查了户部的帐,发现国库竟被百官‘借’的空空哒,连他的私库都不如,顿时气的肺都疼。
往上倒着看,发现这惯例开国就有,刚开始官员们还随借随还,后来看历任皇帝都抹不开脸,不催不讨要,就都松了心,开始干借不还。到了本朝就更过份了,甚至还有前三,两辈的借了国库,但后代子孙却根本不知情的了。
那借的全是他的银子啊!启元帝看着帐本,觉得眼都是红的。
还,必须得还,受了苏诺影响,觉得面子大不过里子的启元帝怒吼出声。
亲政第一道圣旨,开恩科,第二道圣旨,就是着户部催百官还银,甚至,启元帝还把摄政王挪到了户部,让他镇守,催百官还银,还把凌霄塞到摄政王身边,名为学习经验。
“万岁爷,您这太阴了,谁不知道国库的银子数摄政王借的最多啊,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得罪人的事了,您就不怕他随便收俩小钱应对您?”凌霄咂舌。
“摄政王执政多年,经验丰厚,这等国之大事自然要交给他去办,朕也放心。”不想女儿被废,就得老实当差:“更何况有你在侧,也能帮衬一二。”不监视摄政王认真催银,要你干嘛。
启元帝俯视着凌霄,吡牙一笑。
凌霄忍不住背后发寒,腿肚子转筋,在维持不住蹲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