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宋南絮挑了块卖相好的端给孙掌柜,又取了块递给一旁烧火的伙计。
“给~”
“真给我?”
“火看的好,你可是今儿的大功臣。”宋南絮莞尔。
“多谢姑娘。”
伙计见一旁的刘牧云没说话,这才拍了拍手,欢喜接过。
本想着能在最后得上一口尝个味就成,哪想还能和东家、掌柜一个待遇,出炉便能尝到,如今拿在手里还烫手呢。
还是一整个!
他小心翼翼将其送入口中,瞬间眼眸大瞠,难以置信的盯着手里的糕点,复而再咬一口。
舌尖似搁置一团刚下的新雪,都不用牙齿,一抿即化。
轻盈细腻的糕体塌陷在齿间,每一次咀嚼如同拥抱一次云朵。
明明瞧着只是普通模样,内里又不似别的糕饼有馅,却越嚼越香,甜软香糯,吞咽时,犹如上好的绸缎拂过喉咙,没有丝毫阻滞,如牛乳般丝滑,引得人迫不及待再来一口。
待回过神,手中的糕点连碎屑都未留,只得遗憾的舔了舔指尖。
宋南絮也尝了一口。
嗯,还不错。
只是到底不是烤箱恒温控制,火候稍微大了点,口感不够湿软,但胜在焦香。
但是这样制出来的蛋糕,在这,已然是够用了。
糕饼甜食,来去就是那几种,要么是糕,要么是饼。
糕如八珍糕、芡实糕、梅花糕、糍糕、各类米面蒸熟而成,口感绵密扎实。
饼一般是馅饼、或炸或烤,以酥香为主。
茶点果子也以豆糕,团食,口感绵软,或是黏糯。
像是这般繁琐烤制出来的蛋糕,在这算的上是独一份,口感蓬松细腻,以往糕饼多要小口食用,多则噎人因此用茶来配极好。
可这蛋糕,便是空口吃上一个也不急着要茶水来佐,实在是极好。
瞧着几人的神色,宋南絮知晓,这把赌对了,想来这利息算是能提前偿清了。
“老爹觉得如何?”
刘牧云咬着手中的点心,望向宋南絮的眼神难掩赞赏,“这样的点心我从未吃过,极好,极特别!”
孙掌柜顺手又捡了一个,三两口塞进嘴里,跟着连连点头,“宋姑娘,你真要将这个抵做利息方子?”
这样的点心,别说吃了,就是方才后厨飘出的味道,都能让人垂涎欲滴。
这样的好的吃食,要是他来做主,恐怕都舍不得交出方子来。
开上个点心铺子,不愁没有生意。
东家在宫里待了那么些年,也不曾见过这般点心,要知道往那皇城里去的可是顶尖的厨子。
“我教都教了,就看老爹合不合心意了?”宋南絮莞尔。
孙掌柜瞥了眼刘牧云,见他满眼里都是那一筐蛋糕,心下了然,立马围上去笑道:“合,自然合!不如现在挪步后院,将那借条改了?”
刘牧云闻言点了点头。
宋南絮交代好伙计看好货,三人去了后边屋里。
桌上的饭菜还没收,刘牧云示意宋南絮与孙掌柜坐下吃饭,自己备了纸笔,在书案前挥毫。
宋南絮本就吃了半碗饭,方才又尝了个蛋糕,眼下是一点不饿,将碗底剩的一点饭扒干净,就将刘牧云搁下笔,朝她招手。
“你过来瞧瞧。”
宋南絮放了碗筷,绕到书案前,垂头一看,不免有些吃惊,“这不成。”
“嗯?”
一旁吃饭的孙掌柜闻言立马起身,凑到两人身后。
只见宣纸上墨迹未干,上边写着勾销原本利息,并将此方挂牌兜售半年的利润分其三成。
利润三成,可不算少了。
若是按照当初的曲奇饼干来算,半年三成的利润少则二三百两,多则四五百两也是有的,而且临近年关,各府年礼可不少。
东家又在州城盘了酒楼,等到年后开张,定也要挂牌兜售,恐怕只多不少。
这是打着分红的由头,不想要宋姑娘还银钱了。
“怎么不成,我是债主,怎么说自由我来定。”刘牧云就晓得她会不肯,不悦道。
这点心罕见,就算不摆在揽月斋恐怕也是客满盈门。
有揽月斋招牌打出去,就不怕不响亮,如同先前的曲奇一般,都能火出州城去。
瞧着宋南絮尖尖的下颚。
刘牧云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把时间放长些,本就是受了伤在家养病,这般繁琐的点心方子,也不知这半月在家,怎么熬油似的琢磨呢!
“原本便说好了,制了方子出来只当是抵利息的,您怎么还耍赖来了?”
宋南絮不知道半年三成的利润具体是几何。
但是凭当初供黄油就晓得,定不会少的。
这方子本身也是现成的,与她来说就是定制这些模具费了些功夫。
连在家中练手都未曾,今儿做出来的材料,大半都还是揽月斋现成的,没到底抵了几百两的利息钱还要多拿的。
何况她还留了一手赚钱的方子,若是揽月斋一并要了,先不说别的,就是每月供食材也能挣不少。
两人争的面红耳赤,不肯让步。
孙掌柜摇了摇头,从商这么久,只见过为了多博利润争斗不断,没见过这种把银子推到对方口袋,还争的这么面红脖子粗的。
爷孙两个斗法,他就不要多言了。
这么想着,默默抱着碗回到桌前又添了碗羊肉汤,喝的呼啦作响,有滋有味。
就在汤碗见底,还打算盛上一碗。
身后忽然安静了下来,一记刀眼飞了过来。
大冬天的,孙掌柜额上淌了丝汗,不知是被瞪得还是被羊汤暖的,只得放下碗筷,凑到刘牧云身后帮腔。
“宋姑娘,凡是物以稀为贵,京都两根茄瓠便要三五十两,众人哄抢竞价。要我说您这方子稀罕,若是买到别家,恐怕五百两人家也愿意,您与东家性子一样,你不愿意占便宜,他老人家也一样,你何不依了他呢?”
“五百两!?”
宋南絮哑然。
她是想整个新鲜方子,这蛋糕是新鲜,如今看来是新鲜过头了,一个方子能卖这样高的价格。
“在衡州城是五百两,到了上京繁华之地,只恐更高呢!”
孙掌柜见她有所松动,趁热打铁,笑道:“宋姑娘既嫌三成多,不如你们爷孙两各退一步,二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