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宇流明全身心的扑在了筑坝引渠的工程上,不过每日晚间都会去探望一次林青,而林青的身体底子非常不错,两日时光却已经恢复了大半,虽然依旧尚不能下床走路,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倒是基本上回来了。到了第三日清晨,宇流明从馆驿出来正要动身前往筑坝的工地上查看,只见杜云快步来到自己面前,说林青今天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吵着闹着要离开这里。眼见林青连地都下不了,哥儿几个哪能让他走,好说歹说把他给架回了床上。
宇流明闻言,唯一沉思,随即便对赤哥说道:
“走,去林青那儿看看。”
来到馆驿内室,见躺在床上的林青犹自在吵闹,丘八等人七手八脚的好不容易才把他按在床上。宇流明见此情景,只得假意咳嗽两声。听见咳嗽声,众人回过头来,见是宇流明到了,便都停下手。宇流明看了丘八等人一眼,说道:
“你们先去外面候着,我和林青兄弟谈谈。”
众人闻言纷纷离去,屋内只留下林青和宇流明两个人。林青垂着头坐在床上,抿着嘴不肯说话。宇流明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
“林兄弟,你的伤还没有好,为什么这么着急走了?”
林青抿着嘴半晌没搭腔,好半天才憋出来几个字:
“我有事情要办!”
宇流明笑了笑,说道:
“你伤成这样,连床都下不了,什么事也办不了。有什么事情也得等到养好伤再说!”
宇流明这话说得不容置疑,林青的俊脸憋得通红,少顷,方才唯唯诺诺的又说了一句,声若蚊『吟』,宇流明再问了一次方才挺清楚,林青说的是‘我呆着这里会连累你们’。宇流明微微一笑,心知恐怕这才是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的真正原因,不禁对眼前这个小伙儿多了几分好感。随即只听宇流明温言说道:
“林兄弟,老实说,早在永昌我便已经看出你绝非常人,更隐隐猜到你此次前来南中是要办大事。更难得兄弟你是个仁厚之人,虽然遭难但是犹自不愿意牵连我等。”
宇流明这一顿夸赞顿时让林青感到一阵羞赧,低垂眼帘,不敢和宇流明直视。这时,只听宇流明继续说道:
“不过愚兄也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要说给你听。兄弟,我乃是龙马乡的里正,在永昌我初次与你会面便觉得颇为投契,只是当时我察觉你前来南中似乎是意图对‘杨家’不利。我作为一乡里正自然是要为我龙马乡百姓着想,是以只能对你敬而远之。但是现在兄弟你蒙难,愚兄却不能见死不救,既然救了你,自然就要救到底,不管你背后有天大的事情,你的对头如何的穷凶极恶,愚兄也要保证你的安全。”
说到这里,宇流明目注着林青,郑重的说道:
“话说了这么多,如果兄弟你还是要走的话,我也不拦你,但是这就说明兄弟你看不上我宇流明,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无交情可言!”
说完话,宇流明静静的等待着林青的答复。只见林青坐在床上,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愧的神『色』,随即只听他说道:
“大哥,我错了,我不走了。”
闻言,宇流明微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日,宇流明暂且先把林青的事情放在了一旁,每日到工地上督促大伙儿筑坝引渠,在解决了石料的运输问题之后,工程的进展非常的顺利,不到二十日的时间,水坝便已基本筑成。这一日,是龙马乡的水坝合龙的日子,在户长周老夫子的坚持下,决定要搞一次简短的仪式。全乡的众多乡绅以及佃农纷纷云集在小河旁,准备目睹水坝合龙的盛况。
典礼自然是由宇流明亲自主持,只见他身着长衫,轻摇袖摆,缓步行至临时搭起的高台之上,在众人面前微一拱手施礼,然后微笑着面对众人说道:
“诸位父老乡亲,今日乃是我龙马乡的好日子,咱们龙马乡马上就要有我们自己的水坝了。今后,大家灌溉土地再也不用跑上几里甚至十几里路去河边取水,河水会自己流到我们的田地里来。”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尤其是各家佃户顿时欢欣鼓舞。宇流明用眼角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众多乡绅,微笑着接着说道:
“不过,这水坝乃是朝廷公器,乃是我们公田的佃户耗费众多人力物力一砖一瓦建起来的,所以从河中引来的渠水要优先公田佃户使用,而且水坝及水渠更需要日常耗费钱财予以维护,所以私田佃户则必须再上缴四分之一成的粮税方可使用。”
在场的众多私田佃户顿时大哗,乡绅们也不禁纷纷脸『色』一变。不过宇流明并没有理睬这些,继续说道:
“此外,由于这水坝乃是公田佃户参与施工的,那么每年公田佃户的粮税可以减免四分之一成。”
此言一出,在场的公田佃户们顿时又是一阵欢呼。一旁的私田佃户则纷纷面带羡慕的注视着他们,不时间还有人偶尔嘀咕两句,早知道有这么多福利,当初就应该去租种公家的地。而在场的乡绅则个个面『色』难看。
接下来,只听宇流明一声令下,早在河边就位的众多青壮同时开工,将事先堆放在堤坝两旁的石料纷纷推入河中。只见河岸两端的堤坝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向着中间合拢。当最后一块石料投入河中,堤坝正式合龙的时候,只听见河岸边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欢呼声。在这欢呼的人群中,要数公田的佃户们最为兴高采烈,而私田的佃户自己则暗自估算了一下,即使每年自己再多上缴四分之一成的粮税,但是省去的人力却可以令自己再租种一些田地,这么算起来自己还是有得赚的。心情最复杂的则要数在场的众多乡绅,有了这堤坝,不仅仅是节省了灌溉的人力,最重要的却是能够在旱期蓄水灌溉,这样极大的增强了龙马乡的抗灾能力,这些都是乡绅们愿意看到的。但是由于宇流明实行公田佃户优先使用的法子,使得租种公田对于佃户们有了更大的吸引力,而要想留住佃户,乡绅们自然要通过减少粮租来平衡,这就从很大程度上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还有些明眼人更看出了一些深层次的东西,现如今宇流明在龙马乡威信一时无两,现在又掌握了堤坝引渠这一手段,今后若是再有乡绅跳出来给他捣『乱』,宇流明只需断其用水,招其佃户,就够这乡绅喝一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