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杨秀武依旧直挺挺的跪在原地,目光呆滞,任由百姓掷出的烂菜叶、瓦砾、石头打在自己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反应。
此时,站在一旁的宇流明看着眼前的情景,心知大事已定,随即一抬手,止住了一旁扔东西的乡民,然后向着四周一拱手,朗声说道:
“褚大人,会泽县各位大人、同僚,龙马乡父老乡亲,我宇流明自担任龙马乡里正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殚精竭虑,只求为乡民造福。但是,杨秀武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朝廷,刘虞等人身为乡绅不思恩泽乡里,他们却只会蝇营狗苟,沆瀣一气串通起来铲除异己,今日还请各位父老做个见证,要让这些为祸乡里的败类,还我宇流明一个公道!还龙马乡百姓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周老夫子适时的高声道:
“请郡守大人为我等做主!”
一旁的百姓顿时也纷纷高呼起来:
“请郡守大人为我等做主!”
这个时候,宇流明和褚怀远两人有一个极为隐秘的眼神交流,仿佛是宇流明在说,老爷子,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现在该你出马了吧。
只见褚怀远轻咳一声,迈开步子沉稳的来到人丛中央,这一刻建宁郡行政长官的气势顿时显『露』无疑。所有人都把目光汇聚在褚怀远身上,静等他作出最后的定论。
褚怀远淡淡的说道:
“杨秀武身为会泽巡检,党同伐异、陷害同僚,先革去其会泽县巡检一职,押往永昌衙门收押候审,刘虞等龙马乡士绅意图陷害朝廷命官,由会泽县负责审理,家产尽皆抄没入官,族人尽数发配为奴。”
说到这里,褚怀远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宇流明,然后继续说道:
“龙马乡里正宇流明勤政爱民,勇于担当,记嘉奖一次,年终考核任用之时另行封赏。”
此言一出,周汉臣顿时高声应和道:
“郡守大人英明!”
会泽县一应官员和在场所有龙马乡乡民也在第一时间齐声高呼:
“郡守大人英明!”
这一刻,褚怀远手捻胡须,抬头望天,面『露』微笑,心中说不出的志得意满。
哼哼,巴蜀杨家是吗?我褚怀远倒要和你斗一斗。
这时,宇流明却满含深意的注视着站在人群中的杨柏,只见他拄着拐杖,淡漠的注视着眼前这一切,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刚才刘虞的陈述中并没有提到杨柏参与了此次针对宇流明的事件,而且刘虞连与杨秀武合谋的细节都交代了,完全没有必要再替杨柏隐瞒,所以宇流明基本可以断定杨柏没有参与这次的事情。不过这同样是让宇流明疑『惑』的地方,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杨柏会转『性』了。
恰在这个时候,杨柏也把目光投向了宇流明,只见他面含微笑的说道:
“老夫恭喜里正大人,贺喜里正大人,这场戏终于该收场了。”
宇流明面无表情的答道:
“杨公今天是专程来看戏的?”
杨柏微笑道:
“不错,这出戏果然精彩,老夫实在是不虚此行。可笑刘虞这帮土鸡瓦狗竟然妄图对里正大人不利,今日落得这般下场也是报应不爽。”
宇流明没有回答杨柏的话,心中却在暗想,要是有报应的话,你这老家伙才是最该遭报应的。偏偏这次你学了个乖,没有参与杨秀武的图谋,再加上这半年来你个老家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倒是真找不着借口下手。
这时,只见杨柏向着宇流明拱了拱手,然后说道:
“好了,老朽今天戏也看完了,也该回家了,再次恭祝里正大人鹏程万里,飞黄腾达!”
说完话,杨柏没有再理睬宇流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看着杨柏的背影,宇流明发现这一次自己是真的有一点看不透这个老家伙了,一丝隐隐的不安渐渐浮上心头。
接下来,只见李平带着一众士卒将杨秀武和刘虞等乡绅一个个都押了下去。宇流明缓步来到褚怀远面前,躬身说道:
“难得郡守大人今日能来龙马乡视察,一路劳顿还请先行前往馆驿歇息。”
褚怀远呵呵一笑,大袖一挥,说道:
“带路。”
待把众人在馆驿中一一安置下来之后,宇流明和周汉臣两人被褚怀远单独叫到馆驿的后宅中召见。
屋内,褚怀远端坐在首座之上,手捻胡须,微笑着注视着站在下首的宇流明,这一刻他似乎又回复到了一个月之前那个慈祥老者的形象。
只听褚怀远说道:
“呵呵,宇流明小友,这月余不见,想不到你竟然给老夫带来一个这样大的惊喜。”
在来的路上,周汉臣已经从宇流明和褚怀远两人口中得知二人在龙马乡巧遇的事情,此时接话道:
“呵呵,宇流明,为了你的事情,郡守大人可是不辞辛劳亲自赶到龙马乡,大人的厚爱你可要铭记在心那!”
宇流明尚未答话,却见褚怀远大手一挥,说道:
“这次还是这小子自己有办法,要不然我们都落入到看杨秀武的算计当中了。这些年,巴蜀杨家渗透到建宁的官员已经开始成气候了,这次杨秀武就是一个典型,他们已经敢于开始向朝廷叫板了。”
周汉臣随即应声答道:
“大人说的是,不过这一次杨秀武的事情算是给了建宁杨系官员一个教训,希望此事之后这些人能够收敛一点才是。”
褚怀远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哼,杨家要是知道收敛,这些年也不会做大到如此地步。”
宇流明见状,知道褚怀远对于巴蜀杨家这些年向建宁渗透官员的事情始终是颇为忧虑,随即便劝慰道:
“大人不要太过忧虑,杨家虽然其势已成,如今巴蜀及南中22郡,杨家已然控制一半以上,然其主要势力仍以巴蜀两地为主,尚未有全面向南中蔓延的迹象。若是我等可以整合其余各郡势力,虽不能说胜过杨家,但遏制其发展未尝不是做不到。再说,待朝廷在远东战事结束之后,以陛下之英明未尝不会发现杨家尾大不掉之事,那时朝廷以雷霆之势洗涤蜀中,杨家只怕也难以抵挡。”
此番见解一出,褚怀远不禁眼前一亮,一旁的周汉臣也不禁颇有些赞叹宇流明眼光之深远,其站位分析的角度早已经脱离了一个乡镇甚至是县级官员的范畴。
这时,褚怀远也来了兴趣,不禁笑着问道:
“哦,你来说说看,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