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盗匪在官兵第一线阵地便遭到了顽强的抵抗。汪广浩麾下官兵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和先前的部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两个营的人马相互配合,攻守兼顾、法度严整,厮杀之间总是保持着局部的优势,防守之时又交替掩护,让对方难以找到破绽。细节上的优势不断积累在一起便能够形成整体上的压制,一番厮杀之后,进攻的盗匪突然发现自身的伤亡要远远多于对方,不知不觉间盗匪进攻的人马越来越淡薄。汪广浩更是看准时机,命令两个营同时发起了返攻,一时间进攻的盗匪竟然有些被打懵了,官兵一个反冲锋竟然将这一波盗匪给彻底的赶下了山。
见此情景,宇流明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汪广浩此人带兵确实有些独到之处,可惜此人本『性』却是不甘居于人下,难以为己所用,自己终究和他不是一路人。”
此时,山下的罗平安见到自己的人马竟然在第一道防线便被官兵直接给击溃,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喃喃的说道:
“宇流明,难怪你如此底气十足,原来手里面还握有这样的精锐,好今日便要与你好好的较量一番。”
午后,盗匪在饱食之后,罗平安又一次组织人手向官兵发起了攻击。这一次盗匪似乎并没有吸取先前的教训,仍然是按部就班的派遣部队冲击官兵的防线。汪广浩的人马则是依然打得有声有『色』,充分利用士卒明显高出一筹的战斗素质给予了盗匪又一次迎头痛击。正在这个时候,宇流明却是突然接到斥候报告,由林青驻守的南面的防线告急。
宇流明闻言顿时若有所悟,难怪盗匪先前在正面吃了亏,现在却依然按部就班的发起进攻并没有投入更多兵力,原来对方的正面进攻只是个幌子,而是是把主攻的方向放在了南面防线。想明白之后,宇流明立即命令二牛率领会泽营前往南面救援。
半个时辰之后,斥候传来消息,南面防线之危已解。谁知不久之后,北面李平负责的防线又传来告急的消息。宇流明又只得再次调集会泽营赶往北面支援。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平安不断的变换着主攻的方向,而二牛的会泽营则成了战场上官兵一方的“救火队员”,总是往来奔驰于各个战场。然而在中段防线上,罗平安则是运用添油战术逐次投入兵力,始终对汪广浩的部队保持着一定的压力。
双方在一段时间之内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使得整个战场呈现出一种动态相持的状态。但是宇流明很清楚,这种相持状态很容易被打破,只要自己稍微一有一个应对不善,立刻便会使整个战场局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时,二牛的会泽营在战场上疲于奔命,而汪广浩的两个营同样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在接连打退盗匪四次进攻之后,汪广浩麾下两个营的总伤亡数量已经接近三百人。而更为严重的是,由于遭到了盗匪的车轮式进攻,使得汪广浩麾下部队的战斗力开始急剧的下降,与盗匪的伤亡比已经逐渐的接近一比一。
这个时候,在官兵的一线阵地上,汪广浩带领着麾下的士卒又一次打退了盗匪的冲锋。汪广浩在经历过几场惨烈的厮杀之后,浑身上下布满了鲜血,他此时头发散『乱』,双眼布满了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看着自己的部队剩下快要不到一半,他心疼得犹如刀绞,但是宇流明的撤退命令却是迟迟没有下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只能继续坚守,他不敢擅自命令部队撤退,因为他很清楚宇流明一直在等着抓他的小辫子,如果自己真的擅自做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那么宇流明绝不会放过他。
汪广浩回身看了一眼山峦之上官兵的营寨,眼神中莫名的闪过一丝寒意,随后他又回过身来,面『色』阴沉的命令部队迅速打扫战场,重新部署防御,在现在的情形之下,他只能是死撑到底,哪怕是把自己的部队彻底打光也在所不惜。
此时在山峦之上,阿铁目光灼灼注视着山下的情况,宇流明则是在站一旁完全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此时只听阿铁说道:
“汪广浩的部队在前面顶了大半日,现在只怕是快要撑不住了吧?”
宇流明淡淡的说道:
“阿铁,你说我此时趁机削弱汪广浩的实力,这事儿做得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阿铁闻言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回答宇流明的话。少顷,宇流明见阿铁始终没有要回答的意思,随即便不紧不慢的说道:
“阿铁,你生就了一副憨厚的『性』格,见不得这些人与人之间的蝇营狗苟、尔虞我诈。可是,你这样想一想,如果现在汪广浩处于我们现在的位置,而我们则处于汪广浩的位置,那么汪广浩会怎么做呢?我想就算是我们都死在阵地上,汪广浩也绝不会下达撤退的命令,不是吗?”
阿铁闻言,心中顿时一震,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意味深长的看了宇流明一眼。宇流明继续说道:
“有些事情看起来很复杂,但是易地而处,便可知分晓,阿铁,你本质上是个憨厚实在之人,但是你要记住,别人怎么对待我们,那么我们便要怎么对待别人,这是最简单的道理,相信我这么说,你应该没有什么顾虑了吧?”
此时,阿铁眼神中疑虑尽去,留下的却是一抹坚定。只见他点点头,口中说道:
“我明白了,你放心。”
眼见解开了阿铁的心结,宇流明平静的神『色』之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盗匪持续了一整天的疯狂进攻终于在傍晚结束,此时双方的士卒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实际上今日的这一场消耗战打得十分残酷,一日之间北线、中线、南线三道防线上官兵伤亡攻击两千七百余人,而盗匪一方亦是付出了一千六百余人的代价。汪广浩的部队终于被换了下来,他的两个营官兵在日间的战斗中伤亡过半,算是被彻底打残了。而二牛的会泽营往返奔驰于南北两个战场,同样消耗甚大,战斗减员近三百人,但是由于其屡次帮助友军击溃盗匪的进攻,使得‘会泽营’的名号在官兵当中越发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