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泽县这一队人马为首之人正是左维,此刻他将满腔的悲愤便尽数发泄在了眼前的彝族土兵身上。只见左维用双手奋力挥动起手中的军刀,每一次劈砍都用尽全力,每一刀劈出都夺走一名土兵士卒的『性』命。每当敌人身体中的鲜血尽数喷洒在左维的衣甲之上,感受着四周传来浓郁的血腥时,左维心中的愧疚之情才会有些许的减轻。
战阵之上,原本就『乱』作一团的彝族土兵面对左维麾下的边军几乎是一触即溃,纷纷向着后方的大营奔逃。眼看着土兵阵营开始全线溃退,突然之间又见一彪人马自县城之内杀出,这支人马多为城中的民团士卒和青壮,他们以齐靖远为首向着土兵溃退的方向冲杀而至。冲在最前面的青壮是齐靖远麾下的嫡系,当他们与溃退的土兵距离缩小到一定范围内之后,这些青壮熟练的掏出别在腰间的手弩对准敌人的后心搭弓、上箭、激发,一连串弓弦的脆响之后又是成片的土兵士卒中箭倒地……
“杀啊!为少族长报仇!”
“宰了这帮狗娘养的,为少族长报仇!”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
『色』目南山的死化作了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激发着每一名会泽县青壮,使他们犹如野兽一般毫无畏惧的突入到土兵阵营之中疯狂的开始屠杀。
此刻,在二牛会泽旅所部营地之中的众多将校也已经被会泽县城下的战斗所惊动了。
“牛哥,会泽县城下打起来了,战况十分激烈!咱们应当速速前去策应啊!”赤哥有些急切的说到。
二牛没有立即回答赤哥的话语,他站在营地的高台上凝神关注着县城那边的战况,但黑夜之中看不真切,只见无数人影在火光之下来回闪动。几番历练之后,二牛如今带兵已经是越发的成熟,沉思半晌考虑周详之后,方才沉声说道:
“城下激战为恐有失我亲自去救,赤哥你率领本部弓弩手在后策应,若这是彝族人的诱敌之计,则我军回撤之时你部以弓弩齐『射』阻断敌人追击,明白吗?”
赤哥神『色』肃然的答道:
“属下明白!”
……
此时,在会泽县城之外,土司联军的数万人马在黑夜之中分不清楚状况,受到城下溃兵的波及之后已经开始出现了大面积混『乱』。正当林震、陈开基等人试图收拢败兵重振旗鼓之时,却在此时听见西面的喊杀声铺天盖地而来。陈开基闻声回望西面,只见数不清的会泽旅士卒高举着火把漫山遍野的向着土司联军的大营冲杀而至。战阵之上,无数摇曳火光映衬着陈开基脸上惨然绝望的神情,使他看上去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沉默良久,陈开基只觉得胸中一阵憋闷,头脑中一阵晕眩,顿时站立不住将要一头栽倒在地。一旁的林震眼疾手快一把将之扶住,只见他一脸阴沉的说道:
“事不可为,各位头领尽可能收拢本部人马,向南撤吧!咱们各自率部撤退,想办法在石屏方向汇合吧!”
事到如今,孙得胜、钱阿因二人也已经没了主意,都想着先离了此地再作计议,现在林震的看法与他二人不谋而合,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
拂晓终于来临了,短短的一夜之后,会泽县城下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夜,有悲壮的死亡,有惨烈的厮杀,但是在这之后朝阳依旧照例升起。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会泽县的低矮城墙依旧无声的矗立着,却似多了几分凝重、几分巍然!
城下的三万土司联军一夜之间便已经灰飞烟灭。其实,昨夜的突袭宇流明和二牛所部的几千人马并没有给土司联军造成多少实质『性』的杀伤,土司联军的瓦解更多的则是因为黑夜之中的恐慌,再加上陈开基、林震、钱阿因、孙得胜等指挥层的集体逃跑。
会泽县城楼之上,清晨的阳光刺得宇流明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痛。经过一夜的激战现在大局已定,只见宇流明一脸淡然的吩咐身边的侍卫道:
“把汪广浩押上来!”
片刻之后,被五花大绑的汪广浩被两名侍卫连拖带拽的待到了城楼之上。宇流明甚至没有看汪广浩一眼,他深邃的目光远远的眺望着城外。少顷之后,只听宇流明淡淡的说道:
“你的希望落空了,拜你所赐三万土司联军在会泽县城下灰飞烟灭!”
汪广浩此时睁着无神的双眼呆呆的望着城外,只看见一片狼藉的土司联军大营和『潮』水般四散溃退的土司联军,一时间脸若死灰。这时候,只听宇流明继续淡然的说道:
“这一次又是我赢了,但是汪广浩你却让我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朋友,这是我一生都难以弥补的遗憾!你明白吗?”
宇流明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得仿佛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汪广浩却能够深切的感受到宇流明这份平淡之下所潜藏的愤怒。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的大限真的到了!既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汪广浩索『性』也不再说什么,他静静的注视着宇流明,回想起自己初识眼前这个少年时的情景。当时他还只是会泽县一个小小的巡检,自己全然没有将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不曾想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就是眼前这个少年通过一系列惊艳的表现,竟然一跃而成建宁郡最为炙手可热的一号人物。当初自己怎么会选择和这样的人站在对立面?懊悔,深深的懊悔!
这时,只听宇流明又再说道:
“当初在会泽县我本无意与你敌对,你却步步紧『逼』使我不得不反击;你投奔到沈江明麾下,我本想放你一马,可你却处处与我作对,事事与我从中作梗;前番在绿汁江你险些坏我大事,但是有左维为你求情,我也想把你交给沈江明来处理;今次你却又勾结陈开基与置我于死地,置会泽县全县百姓于死地,『色』目南山少族长更因你而死!原本你的生死于我来说没有丝毫意义,是你自己走到了这个地步,谁也救不了你!”
宇流明说到这里,只见一旁的汪广浩仰天一声长叹,眼泪止不夺眶而出,他此刻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有懊悔、有不甘、有失落……而最令他感到难受的恐怕就是自己如此费尽心机与宇流明作对,而人家却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对手!
此刻宇流明也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向着一旁的两名侍卫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
“杀了他,人头悬于城门之上,以此祭奠『色』目少族长!”
两名侍卫随即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拖拽着将满眼绝望之『色』的汪广浩带了下去。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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