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焕林陷入了思索,渐渐的他的思路清晰起来,眼神中也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看来宇流明是猜到我想要对付他了!故而到京畿司报到后,他便故意顺水推舟让顔效非给架空,借此机会把所有的事务全部甩给顔效非。不干事,就不会犯错!
想明白了这一节,王焕林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冷笑,随即不动声『色』的道:
“宇流明司长初到京畿司上任,各项事务还不熟悉,倒是不急在一时。宇流明司长长与断案,前些时日他在‘南蛮国使者遇刺’一案中的表现你也知道,我这里有个长安府报上来的疑难案件你带回去,让宇流明司长亲自『操』刀主审,就说是我说的!”
……
当匡宁把从王焕林处取来的卷宗交到宇流明的面前时,宇流明心中却只有暗自苦笑:该来的总是会来!
他淡淡的向匡宁问道:
“你先说说案子的情况,有何疑难之处?”
匡宁接下来便将整个案子的案情向宇流明做了一个交代:
原来在长安有一屠户唤作李福财,其妻早死但却留下一个女儿李氏。这个李氏幼时有一童年玩伴叫王小二,住在李氏隔壁。李氏与王小二两人自小青梅竹马,长大之后便渐生情愫。王小二于是就向李福财提亲。李福财为人势利,一方面嫌弃王小二家境贫寒,一方面又见自己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不愁嫁不了好人家,于是便向王小二提出要求,说自己不能让女儿嫁过去受苦,若是王小二三年之内能够凑齐一百两纹银的彩礼方才能取自己的女儿。王小二虽然恼恨李福财为人势利,但是毕竟和李氏感情深厚于是便答应了李福财的要求,并约定三年为期,若是三年后王小二凑齐彩礼则李氏如约下嫁,若是凑不齐则李氏另嫁他人。定下约定之后,王小二为了凑足迎娶李氏的彩礼便外出做生意去了。
然而王小二走后不久,有一个唤作卢元甲的富商偶然间见到了李氏顿时惊为天人,当即便四下打听找到了李福财的家中,声称愿意出一千两纹银纳李氏为妾。李福财本是贪财之人,眼见卢元甲拿出的彩礼足有纹银一千两,顿时便将与王小二的约定忘到了九霄云外,当即与卢元甲定下了婚约。而卢元甲急于要南下杭州做生意,便约定待返回长安时便娶李氏过门。
卢元甲走后不久,长安城中一名唤作丁耀祖的吏员在会试中考中了举人,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于是便开始张罗着要娶妻,他不知从何处得知屠户李福财家中有一女生得貌若天仙,于是便也携带一千两纹银来到李福财家中提亲。这李福财一见丁耀祖也拿一千两纹银前来提亲,且丁耀祖在会试中考中了举人,也就是有了官身,今后势必要比卢元甲更为身份显赫,于是又做主将李氏许配给了丁耀祖。
这李福财将李氏许配给丁耀祖之后正做着发财的美梦,不曾想王小二、卢元甲先后返回长安。王小二这人脑子灵活外出做生意竟是赚了大钱回来,原先约定的一百两纹银的彩礼自然是早已凑足。这一下,王小二、卢元甲、丁耀祖三人都要娶李氏为妻,事情顿时便闹到了官府。
听完匡宁的叙述后,宇流明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此案有何疑难之处?”
匡宁答道:
“此案罪魁祸首是李福财这个贪财之人无疑,但是关键难就难在这王小二、卢元甲、丁耀祖三人都有权迎娶李氏,这一节应当如何处理还需大人仔细斟酌。”
宇流明不动声『色』的问道: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难点吗?”
匡宁嘿嘿一笑,道:
“除此之外其他并无疑难之处。此案案情清楚、证据确凿,事实认定也全无问题。依卑职看来,这个案子想必是尚书大人用来考较司长您的,若是司长能够办得圆满,或许能够得到尚书大人的器重也未可知?”
宇流明不置可否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匡大人先下去吧,我得好好看看案卷,再做计较。”
当匡宁转过身笑呵呵的向外走去的时候,他却没有看到在他的身后宇流明的目光变得异常的冰冷。
匡宁没有说实话!这一点,使得他先前在宇流明面前建立的些微的好感『荡』然无存。这个案子必然是王焕林斟酌再三之后才甩给他的,宇流明绝不相信这个案子仅仅只在技术层面存在难度。
他静静的坐在桌前,抬手随意的翻动着桌上的案卷文书,右手食指时不时的在桌面上敲击两下。片刻之后,宇流明从桌上拿起笔、铺好纸,在纸上写下了“王小二、卢元甲、丁耀祖”三个名字,然后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王小二、卢元甲、丁耀祖……这三个人的背景需要仔细的查一下。”
随即宇流明叫来了葛小勇,自宇流明上任开始,葛小勇便被他带进了刑部随时侍候着做为使唤的下人。
“小勇,帮我一忙。你去徐泰和欧阳聪两位将军府上,告诉徐亮和欧阳云瑞,就说我散值后晚上请他俩喝酒。”
……
过了申时,宇流明照例从屋内出来,一一和顔效非、匡宁、左长龄、郭圣四人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京畿司。
他与徐亮、欧阳云瑞约在了一家不起眼的酒楼。自从上次之后这些日子宇流明整日里都在刑部里耗着,与二人亦是有些时日没见了,这一见之下竟是颇有几分亲热。
三人围坐在桌前,几杯酒下肚之后气氛便开始热络起来。徐亮乐呵呵的与宇流明碰了一杯,一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说道:
“明哥儿啊,你现在可是不得了啊!”
“怎么啦?”
“前番才在刑部大堂洗清罪名,这几日又在陛下面前大大的『露』了脸,还到刑部京畿司当上了六品官。俺爹回到家里天天都在夸赞你呢!”
此时一旁的欧阳云瑞『插』言道:
“不错,我爹也是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的心智,今后成就不可限量!”
宇流明笑嘻嘻的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淡淡的说道:
“如果可能,其实我也更愿意像你们这样无忧无虑的渡过这般青春年华的日子,不过可惜的是我生在南疆、长在蛮荒……那个地方使我不得不每日里都在生存的边缘挣扎,每日里提心吊胆提防着身边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和强盗。时间久了,难免就学会了算计,学会了尔虞我诈,学会了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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