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秦点点头目光之中闪过一丝赞赏,然后说道:
“大人说得好,立规矩、定条陈!而下官要说的是,这规矩要立起来,这条陈要定下来!”
宇流明闻言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异『色』,示意苏小秦继续说下去。只听苏小秦道:
“昔年秦国商君变法,用的是‘一诺千金’的法子,同样他也将违反秦法的太子太傅赢虔的鼻子给割了下来,这样做的目的在于让所有人都知道遵守规矩将会有丰厚的收益,而无论是谁只要违反了规矩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说到这里,苏小秦抬手指着渭河边上即将行刑的几十名盖氏族人,神情冷峻的说道:
“而这些人的死,便是盖聂他为自己的行为所付出的代价!如果没有他们这些人的牺牲,那么长安城中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盖聂!所以,少卿大人,如果这些人不死,帝国不会答应,皇帝陛下不会答应,长安百姓不会答应,京畿司几十名殒命的同僚不会答应,死在渭南县的太学学子、禁军将士,还有我渭南县的百姓,他们都不会答应!”
苏小秦这番话说得是振聋发聩,宇流明心中又多了一丝明悟,清明的目光中那一丝『迷』茫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比的坚毅和刚强。他对着苏小秦『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口中淡淡的说道:
“小秦,你实在是很会开解人啊!”
苏小秦闻言微笑着躬身道:
“愿为大人效劳!”
宇流明满含深意的注视着苏小秦,忽然问道:
“小秦,你知道稷下学宫吗?”
苏小秦心中一凛,随即答道:
“下官知道。”
“既然你知道,我便不绕弯子了。适才你关于立规矩、定条陈的一套理论极为精深,冒昧的问一句你可是法家商君一脉的传人?”
苏小秦含笑摇头,随即说道:
“非也,下官并非法家传人,不过下官所学确实是得自稷下学宫传承。”
宇流明闻言不禁好奇的问道:
“哦,那你是哪家的传人?”
“下官乃是‘纵横家’一脉!”
宇流明闻言顿时『露』出恍然的神态,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说道:
“纵横家?难怪,原来竟是舌辩之士,我道你说出来的事情总是逻辑严密、头头是道,如此的让人信服。”
谁知苏小秦这时却正『色』道:
“舌辩之术乃是小道,在纵横家一脉之中也不过是末流之技。想我纵横家一脉在先秦之时有两位集大成者,苏秦身佩六国相印,合纵统协六国之力而抗拒强秦;张仪在秦国为相,他连横各国远交近攻为秦国奠定一统天下之基业。这二人被称为世之大才,难道说他们依靠的仅仅是一张会说话的嘴吗?”
宇流明闻言禁不住哈哈一笑道:
“小秦说得有理,合纵连横、逆转乾坤,这是卓越的战略眼光,更是高超的外交技巧!小秦能得纵横家一脉之传承,今后必能有机会大展宏图,你我可要多多的亲近亲近。”
苏小秦含笑答道:
“固所愿,不敢请尔!”
……
连续数日的清洗,盖氏族人几乎被屠杀殆尽。由于宇流明每日都在渭河之畔监刑,其声名顿时不胫而走。整个长安城现在都在私底下议论:
“这个宇流明年纪轻轻怎的杀伐如此之重?”
“哼,此人非是正统科举出身,自然走的不是我儒家重仁、重义之道!”
“酷吏!酷吏!陛下怎可让这样的人立于朝堂之上?”
“此人视人命如草芥,手段又是这般的狠毒,今后我等还是少招惹为妙!”
“对!对!对!这样的人自有老天爷来惩治,我们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
对于长安城中的各种议论宇流明并不关心。由于连日里急于清理长安地区盖氏一族的残余势力,他着实感觉有些疲惫,再加上自身伤势尚未痊愈,宇流明便觉得有些吃不消了。这一日,宇流明特意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他把京畿司里繁重的事务『性』工作一股脑儿的甩给了苦命的颜效非,自己则是偷跑出来来到太学闲逛。
渭南一役之后,宇流明在太学中的声望可谓是如日中天,而这几日宇流明执掌京畿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扫『荡』长安盖氏一族的事迹更是在学员当中广为流传,为大家津津乐道。
当宇流明走进太学大门的那一刻,立刻便有学员发现了他,随即便有人高声喊道:
“少卿大人回来了!”
“少卿大人回来了!”
“少卿大人回来了!”
……
说话间,原本正要赶去上课的学员们纷纷向着宇流明所在之处簇拥而来。原本只想在太学内闲逛一番的宇流明万料不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多的“粉丝”,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死死的围在了人丛当中。此时此刻,在宇流明的周围簇拥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他们有的在欣喜的微笑,有的在激动的欢呼,还有的在感激的流泪……面对着这些稚嫩的面孔,感受着他们热切的目光,听着他们嘘寒问暖的话语,宇流明只感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眼眶禁不住有些湿润了,为了避免失态他连忙做出被灰尘『迷』了眼的样子用手去『揉』眼睛。
少顷之后,宇流明略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面对着众人『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道:
“多日不见,大家还好吗?”
“我们都好!”
“多谢少卿大人挂念!”
“少卿大人你的伤如何了?”
“听说您现在执掌京畿司,今日少卿大人这是专程来看我们的吗?”
……
面对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宇流明一时间只感觉有些应接不暇。正在这时,只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时辰已到,尔等不去上课却在这里闲聊作甚?”
宇流明闻言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目光之中竟是透着一股子冷意。在那老者身旁站着闵行、左丘明等一干太学中的教职人员。而闵行此时似乎不好当着老者的面说什么,只是不停的向着宇流明使眼『色』,似乎是让宇流明不要与这老者发生冲突。
而在场的众多太学学员一见是此人顿时个个静若寒蝉,原本热闹非常的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宇流明心中正在诧异:太学之内从未见过此人,莫不是最近又有新的官员调入?看起来似乎此人的地位还不低,竟然连地位尊崇的闵行正卿似乎也处于一种丛属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