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流明微微一笑道:
“这次我在永昌一线吃了个大亏,说穿了便是因为水柔冰看穿了我的想法,我被她算计了!那么这一次,我们不妨就让他认为还能算计我们一次!”
……
水氏大帐。
水柔冰静静的坐在躺椅之上默默的发呆,水少云则是坐在了另一边,拿着半壶茶在自顾自的的自斟自饮。
水少云的目光时不时的偶尔会偷偷的瞥一眼自己的姐姐,眼神中满是担忧的神色。因为他发现,自从永昌之战后,自己的姐姐水柔冰开始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了。一有空闲的功夫,她就老喜欢自己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有时候自己嬉笑两声,有时候又眉头紧皱……
或许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大元帅身上发生的变化,但是做为水柔冰的弟弟水少云却对此洞若观火。
好几次水少云都想问姐姐那日与宇流明交手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却终究没有问出来。因为水少云很清楚自己姐姐的性格,她若心中有事想要告诉你自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她没有说任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在这时,只听帐外的侍从道:
“林音、林汉兄妹求见!”
二人进帐之后,只见林汉首先躬身道:
“元帅,敌人已经逼近日勒!”
“他们可曾对我们部署在日勒外围的部队发动攻击?”
“不曾!”
水柔冰闻言神情一动,却没有说话。这时站在林汉身旁的林音补充道:
“楚军似乎在做着休整……想必是因为前番永昌之战中折损不少,故而他们有些力有不逮!”
水柔冰闻言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只见她缓缓站起身来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后喃喃自语的说道:
“我看部队休整是假,想要围城打援是真!”
一旁的水少云和林音都是一副迷惑的模样,林汉更是不解的说道:
“日勒就在眼前,他们不救还在等什么?”
水柔冰淡淡的道:
“这就是她宁霜影或者宇流明高明之处,现在眼看着日勒已经成了他们吃到嘴里的‘肉’,所以他们反而不着急了。现在却把日勒当做一个诱饵,诱使我们不断的派遣部队过去;他们却在那儿以逸待劳等着将我们逐一歼灭!”
林汉闻言顿时怒道:
“哼!这世间哪有这般的好事?”
水柔冰却是淡淡的道:
“这法子多半是宇流明想的!前番他的部队在永昌一线吃了大亏,我看他是惦记着从日勒找回场子。”
“哼!此人不死,我们还真是没有消停的时候!”
一旁的水少云追问道:
“那我们怎么办?”
“所有部队全部撤回来,我们不要和楚军打消耗战!”
林音不禁道:
“那……日勒……”
“日勒早就已经不在我们控制之中了!”
说到这里,水柔冰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黯然,口中却是继续说道:
“说起来真是有意思,一开始我们一直在赢,武威之战我们也没有输,永昌之战我们是取胜之后的战略后退,但是……大楚虽然没有真正的赢过,现在我们却越来越处于下风了!”
说到这里,水柔冰的目光在帐内众人面前一一扫过,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读出了一种苦涩的意味。少顷之后,她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这就说明了,国家间硬实力的巨大差距,并非依靠一两次局部胜利就可以缩小的!我们与大楚差得太远了……以至于我们虽然一直走在胜利的道路上,却发现在道路的尽头等待着我们的是失败!”
说到这里,水柔冰秀目之中闪过一丝建议,口中说道:
“所以……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们要给大楚中央军致命一击!”
这一刻,水少云、林音、林汉心中均是一凛,一齐把关注的目光投向水柔冰,只见水柔冰目注着众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把日勒的部队撤回来,就像是把我们的拳头都收回来!然后,我们静静的等待时机,等待敌人露出破绽,一拳将他们打翻在地!”
……
水柔冰将包围日勒的部队撤离之后,楚军便没有理由不进驻日勒。驻守日勒的守将是宁焕清麾下的少将师长恒向荣,他做为凉州一系的将领在水氏退兵之后便立即与宁霜影的中央军合兵一处,明确表示愿服从宁霜影调遣。
入城之后,宇流明并没有立即前往驻地,而是在城中漫无目的的走着。日勒位于河西走廊狭窄的蜂腰地带,倚靠着秦长城而建。城池虽然不大,但却是位于河西走廊的咽喉之地,更是前汉丝路古道的必经之地。
在日勒城池的南北均有高山,两山间的距离仅两千米左右,城池居于道中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宇流明在实地观察了日勒的实际地形之后也不禁暗自庆幸:
幸好此城没有落入水氏之手,否则以水柔冰之能只需扼守此城,凉州西北几个郡怕真是保不住了。不过,现在日勒城既然保住了,那么情况便截然不同了。具有此城,大楚进可攻、退可守,只要此城不失,最低限度便可保住凉州的中心武威,最好的结果则是可以挥师北上光复凉州全境。
想到这里,宇流明的心情又好了不少。他此刻难得有闲暇,不禁开始打量起周遭城内的街道行人来。
日勒是一座古城,规模不大且地处偏远,故而城中的建筑还保留着一些前汉时的风格。不过由于前些时日水氏围城战况甚是激烈,此刻城中到处还有守城时被战火波及的痕迹。而且城中道路之上鲜有行人,一股莫名的凄凉和冷清弥漫着这座城市。
正在这时,宇流明看见一名老者正一个人沿着街道孤独的走着。这名老人看上去已是到了古稀之年,容颜苍老、神情憔悴,一双眼睛空洞而无神,头上的头发已经快要掉光了,唇下凌乱的羊角胡须也已经全白了。他穿着一件破旧的羊皮袄子,只不过破旧的衣衫上到处都是漏风的孔洞,使得宇流明不禁怀疑这件衣服真正的保暖效果能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