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时间转眼即过。
这一日,赵枫和段誉正下着围棋。
“段兄,在王府中逗留多日,也不曾见到伯母,不知……”赵枫像是无意间问起。
“哦,你说我妈妈啊,她去城外玉虚观出家了。”段誉也没多想,回答道,“说起来,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去看望了,也不知道妈妈想我了没有?”
赵枫见段誉如此上道,下了一子,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今日不放一起去看望一下伯母,顺便出去走走,散散心。”
“好吧,那咱们就去看看我妈妈。”一来是真的挂念母亲,二来这几天都在王府中闲着,段誉也想出去走走,索性棋也不下了,直接就拉着赵枫出了王府,买了些精致点心,两人骑了马,直往城外玉虚观而去,后面只跟了几个仆役。
不一时,便到了玉虚观,这玉虚观只是一个寻常的小道观,并不豪华,甚至没什么人会来,所以观门都是关着的。
段誉上前敲门。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美貌道姑,那道姑一身道装,手里拿着把白玉杆雪白拂尘,见着段誉,却是展颜一笑,两道柳叶眉舒展,加上一身道袍,却如仙人临凡。
见着那道姑,段誉直接上前挽着她的手臂,道:“妈妈,誉儿想死你了!”
这道姑正是大理镇南王的原配夫人,段誉的母亲刀白凤,她看着段誉,摇摇头,道:“你个小滑头,好久都不曾来看我了,还以为你把为娘忘了呢!”嘴里说着的是责备的话,语气中却全然没有怪罪的意思,有的只有对儿子的宠溺。
段誉挠挠头,笑道:“孩儿怎能忘了妈妈呢。只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耽搁了,不然孩儿早就来看您了。”
赵枫见差不多了,便上前见礼,道:“见过伯母,晚辈赵枫有礼。”
刀白凤看着赵枫,点点头,道:“贤侄不必多礼,听下人说,此次誉儿能脱离恶人之手,全仗贤侄出谋划策,一力主持,倒是我该谢谢你。”
“伯母客气了,赵枫与世子相交,引为知己,自当相助。”赵枫再次拱手说道。
刀白凤点点头,道:“好了,都别站在外面,进来说话吧!”
进入道观,在会客厅坐下。
“听闻贤侄此次以一己之力,先是在轻功上胜了那穷凶极恶云中鹤,后又在万劫谷中大战恶贯满盈段延庆,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誉儿能与贤侄相交,确实是他的福气!”刀白凤言语中对赵枫很是赞赏,显然对赵枫的映象很是不错。
“伯母过誉了。”赵枫拱手答道。
见赵枫武艺高强,却没有那种锋芒毕露的傲气,反而谦逊有礼,不由又高看了几分。
吃过晚饭,刀白凤便拉着段誉说话,赵枫却也没有打扰,自己一个人回了客房,直到皓月当空时,才又出门。
“赵公子,说说吧,你来这玉虚观,所为何事?”凉亭中,只有刀白凤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石桌上摆着茶具,冒着腾腾热气。
赵枫出来,本就是要找刀白凤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去,毕竟大半夜的,不礼貌,却没想到刀白凤已经在这边等着他了。
赵枫苦笑一声,道:“还是没能逃过伯母的法眼。”
“我倒是没看出什么,只是听誉儿说,来玉虚观是你提起的,所以多想了点儿而已。”刀白凤面无表情地说道。
赵枫这才知道并不是自己漏了马脚,而是段誉那边出了问题。只是一时间赵枫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两个人一个坐在凉亭中,一个人站在凉亭外,气氛有些尴尬。
刀白凤见赵枫不答话,便指了指面前,道:“坐下喝杯茶吧!”
赵枫点点头,在刀白凤对面坐了下来,接过递过来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道:“极品的普洱茶,却是难得。”
刀白凤道:“誉儿特意给我送来的,味道也还行。”
又喝了一杯,赵枫看着刀白凤,问道:“不知伯母对于男女婚姻,如何看法?”
“自然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了。”刀白凤淡淡说道。
赵枫点点头,又道:“那伯母对于妻妾之事呢?”
刀白凤皱眉仔细看了看赵枫,眉头舒展,点头道:“原来是他让你来的。你也不必多费唇舌,直接回去告诉他,我百夷族只能一夫一妻,他想如其他人一般三妻四妾,便趁早死心。”
赵枫道:“情感之事,又岂能由心,若真的两情相悦,为何便不能在一起呢?”
刀白凤冷声道:“这不过是你们男人的借口而已。”
赵枫摇摇头,道:“或许对有些人来说,确实是借口,但对有些人来说,却也未必。”
刀白凤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也不说话。
“对于镇南王的极为红颜知己,伯母有多少了解?又如何知道她们不是也和伯母一样深爱王爷呢?如果她们真的深爱王爷,那么与伯母又有多少区别?”见刀白凤还是不说话,赵枫又继续说道,“仔细说来,她们相比伯母,倒是差了太多,至少您是镇南王明媒正娶的王后,而她们,无名无分,却因为伯母,或因为其他原因,连王爷的面都见不上。”
赵枫停下,喝了一杯茶,才继续说道:“至于那什么族规,更是无稽之谈。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伯母既然已经嫁给了王爷,那自然是段家人,要守的规矩,也是段家的规矩,与百夷族有何关系?”
赵枫突然盯着刀白凤,道:“还是说,那些都不过是借口,伯母不过是想满足自己的占有欲而已,又或者,伯母根本就对王爷没有感情,所以才来这荒僻道观出家?”
“你胡说八道!”刀白凤突然拍案而起,双眼瞪着赵枫,仿佛能够喷出火来,“当初我明媒正娶嫁给他,他是怎么给我保证的你知道吗?我对他付出了所有感情,而他呢?背着我在外面沾花惹草,几年不回,如何对得起我?”
“对得起吗?”赵枫摇摇头,看着刀白凤,道,“确实,王爷有对不起伯母的地方,但是,伯母扪心自问,当真事事都对得起王爷吗?”
“哼!我又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刀白凤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
“是吗?”赵枫紧盯着刀白凤,缓缓道,“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
从赵枫说出个“天龙寺外”时,刀白凤就慌了,没等赵枫说完,便一掌拍了过来,掌风烈烈,吹起赵枫的长发和衣服。赵枫对此早有准备,直接飘身后退,出了凉亭,刀白凤紧追不舍,快步赶上,右手拂尘直往赵枫脸上扫来,赵枫头一仰,躲过这一扫,脚步不停,一晃间与刀白凤错开了身形,刀白凤瞬间停住脚步,回身将拂尘向赵枫背上扫了过来,赵枫两步疾走,不仅躲过了拂尘,又回到了凉亭中。
皓月当空,月华如水,庭院中疏影横斜,如同湖面一样波光粼粼,两道影子闪动,一个追,一个躲,时而出现在院中树影下,时而又追到了亭子中。
赵枫躲了三十余合,却没有一招还手,刀白凤见打不着,便停了下来,冷眼看着赵枫,杀气四溢。
“你是如何知道的?”
赵枫若无其事地说道:“如何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我知道。”
刀白凤深吸一口气,稍微回复了一下情绪,道:“说吧!你想怎样?”
赵枫摇摇头,道:“我并不想怎样,从开始我就说了,我只想伯母与王爷重归于好,能够包容王爷的红颜知己,此事不仅对王爷好,对他的红颜知己好,同样也对世子好,对伯母自己也好。”
刀白凤疑惑地看着赵枫,道:“你当真如此想法?”
“当然,否则,此事也就不是只有我一人知道了。”赵枫微笑着回答,“其实,伯母应该仔细考虑一下,如今段誉是大理世子,而陛下无后,将来势必传位于段誉,而如今大理世家大族林立,虽然都尊奉段氏,但其中有几人真的忠心?伯母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段誉考虑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