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花燮和太子说着话。
南慕痕身量颀长,眉目俊朗,背着一只手,温和笑道:“难得你进宫一趟,宴会又被打断,不如去本宫那儿坐坐,让御膳房送些小菜来,咱们兄弟好些日子没一起喝酒聊天了。”
花燮懒洋洋的拒绝道:“马上就到下个月了,还愁没机会一起喝酒?今晚就算了吧。”
南慕痕也没勉强,目光从他身上错到身侧,看了眼不远处的音盏,意味不明地说道:“你新收的那个人,很不错。”
花燮昂了昂下巴,“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人。”
“你啊,说话还是那么张狂。”南慕痕笑了笑,稍顿,又道:“不过,你还是有些变了。”
花燮眼睛微眯,弯起一边唇角,“哦,哪变了?”
南慕痕道:“你不是一向讨厌麻烦,像今日之事,以前你是断然不会参与的。”
花燮:“现在我也讨厌,要不是皇伯伯点名,我才懒得留下。”
“可是你参与了这次的案子。”南慕痕看着他,着重道:“还亲自去到现场。”
“我好奇不成吗。”花燮抱起手,迎着对方视线,语气依旧懒懒的,充满漫不经心,“早知道背后牵扯那么多才懒得淌这趟浑水,毕竟翟大将军家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瞧的,日后指不定给上眼药,麻烦死了。”
南慕痕笑了起来,“你帮他们找到王司乔,又破了失踪案,这明显是功,再说了,以你的身份和实力,谁能给你上眼药啊。”
“呵。”花燮不咸不淡地哼唧一声,眉毛微挑,余光撇向身侧,冷笑道:“有功的是她,背锅的却是我。”
音盏突然觉得背后一阵恶寒,回头却没发现什么,见那两人还在说着话,又回过头。
看向灯柱上的云雀,继续传音入密,“……对了,宫里有几道极强的气息,应该都是高手,尤其那个翟天临,感知非常敏锐,你行事一定要小心,不要露出破绽惹人怀疑。”
云雀点了点头。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音盏赶紧收回目光,转身过去。
花燮缓步走来,瞥了眼灯柱,与看过来的云雀正好来个对眼。
“啾啾啾!”
云雀叫两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花燮眯着眼睛看它消失在夜空,突然道:“你在和鸟说话?”
音盏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着,他、他怎么看出来的?!
“你……我——”吃惊之余,她舌头都有些打结,“我不是,我没有。”
“呵。”花燮冷笑一声,嗤道:“那刚刚你仰着头干什么,干瞪眼啊。”
音盏:“……”
所以他到底是看出什么了还是单纯地想嘲笑自己。
“傻站着干嘛,走啊。”
花燮催促一声,大步朝前走。
音盏翻了个白眼,只好赶紧跟上。
片刻后。
回到顺承王府,守在门口的管家瞧见马车连忙迎过去。
垂首道:“公子,王爷说您回来后去书房一趟,有事相谈。”
“嗯。”
花燮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并不意外,回头对音盏道:“今夜你给本公子乖乖待在府里,哪儿都不准去,忙完再找你算账。”
说完朝着内院走去。
音盏冲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心里却有些发虚,算什么账?她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回到西院。
银星已经醒了,正在院子里和狐狸聊着天。
【……我一个冬天都找不到吃的,饿得前胸贴后背,心想不如去人类的地盘吧,虽然危险,但吃的多啊,结果才离开林子,连口肉都没吃上就被猎师抓了。】
“那你怎么不用狐火?一口痰就能烧死他。”
【……】
狐狸:【我倒是想,但实在饿得没力气,痰——啊呸,狐火用不出来,后来有了点力气,又被关在笼子里,万一把人弄死我自己怎么出来啊,还不如等合适的时机……嗷,小盏回来啦!】
银星回头,见音盏闷闷不乐地走进来,顿时大奇,“我听说你进宫吃宴席去了,怎么这幅样子,皇宫的菜不好吃吗?”
说完又埋怨道:“这么好的事居然不带我去。”
音盏白了他一眼,又瞅向狐狸,“你们说话能不能进屋,这样很显眼啊。”
“可是这里没有人啊,连平日躲在屋顶那个家伙都不在。”银星道:“再说了,我一个人在屋里说话不是更可疑?”
“也是。”音盏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对银星勾勾手,拉着他进了屋。
狐狸想跟进去,结果吃了闭门羹。
音盏关上门,放开神识确定附近没有人后,这才将进宫后的事说了一遍。
银星听得目瞪口呆,“我还以为你就进宫吃顿饭,这发展也太快了吧。”
他不过睡了一觉,首个目标就干净利索的解决了,这比想象中容易啊。
“这左边的丞相到底什么人,为什么帮你?”银星问。
“人家不是帮我。”音盏道:“左右丞相本来就不和,王京出事他趁机落井下石而已。”
“不过你那招也够悬的,万一王京不认呢?”
“不认就迟早查到王司涵头上,他舍得吗,毕竟就那么一个儿子。”
“他连妻子都能下毒手,未必就愿意为儿子牺牲自己。”
“这我也想过,没差的,王京能有今天靠的是翟家,一旦王夫人知道对儿子出手的是王思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同时迁怒试图遮掩的王京,只要双方关系出现裂痕,推波助澜一下翟家就会彻底放弃王京,那时候即便我不出手,自然有左相之流痛打落水狗。”
说到这,音盏冷笑道:“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像王京这种坏事做尽还装得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即便没有我,也迟早会有被人揭穿的那么一天。”
银星突然凑近她,浅色金瞳孔亮晶晶的,问道:“你不打算去看看,这种时候正是羞辱仇人的大好机会。”
音盏一怔,缓缓摇头,“现在王京应该是关在天牢里,完全可以预知他的下场了,没必要再冒险走一趟,万一被发现反而不利于日后行动。”
银星想了想,也觉得对,感叹道:“可惜不能看到他得知自己真正死因的震惊,想想就带感。”
说完见音盏抱着腿,头搭在膝盖上,看着窗外的夜空怔怔出神,眼里没有悲伤也没有欢喜,淡淡的,很平静,却给人一种很孤单的感觉。
银星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估计又在想以前的事了,刚出事那会儿,她也是保持这个姿势整宿不动……
于是挤在她身边,偏头问:“报了仇,不开心吗?”
音盏靠过去,将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他,像以前两人在兽林相依为命的时候一样,缓缓道:“只解决了一个王京,算不了报仇。”
银星道:“总算是个好的开始啊,慢慢来,总有一天能如愿以偿的。”
音盏神色又是一黯,如愿……以偿吗,如果可以,她宁愿不报仇,只要族人都能活过来就行。
可惜不可能。
除了让那些相关人等付出代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银星笨拙地摸了摸她的头,像个大人那样宽慰道:“傻丫头,别想那么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音盏点点头,突然回头问:“你昨晚喝酒了。”
银星手一僵,讪讪收回,“没喝多少,就一点点,那个……人死了不关我事吧,就是我在那守着,屋里的人要服毒的话也没法拦啊。”
“我没和你说这个。”音盏小脸一板,严肃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什么德性,学狼叫吓唬马匹,还调戏人家王夫人,胆儿够肥啊!”
银星嘟囔道:“这怎么能叫学呢,我本来就是……”
“你怎么不直接变成狼啊!”
音盏没好气道:“好让所有人开开眼界,瞧,这世上还是有修炼成人的妖,多稀奇!”
银星还在挣扎辩解,“我其实还是有意识的,后来是被小红花打晕的啊……”
提到花燮,音盏收敛了神情,想了想,严肃道:“花燮这人不简单,今天好像看出了我使用空间法术。”
“不会吧。”银星道:“空间法术已经失传数千年,而且这片大陆本来也没有传承者,你……是个例外,现在的人应该根本不知道这个法术,更不可能察觉到。”
关于这一点,每次他提都语焉不详,音盏所知有限,也很疑惑,“为什么?虽然你活得够久,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你怎么知道这几千年间没出现传承者?”
“我当然知道。”银星脱口而出,面对音盏炙热的目光又退缩了,声音小了下去,“要是那么容易出现传承者,也不用等那么多年,总之我能肯定你是唯一的,至于原因……以后你就知道了。”
又是这样,每次提到他不想说的就推到以后。
知道再问不出什么,音盏索性不去想,她相信银星,既然自己迟早知道,早一些晚一些也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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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更新晚了点,早上出去运动现在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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